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8章 走出低谷,你就多收获一份坚强(2)

我想我的心病大概好不起来了,但我觉得自己早已同命运握手言和,哪怕至今还会梦见透析时的种种痛苦,也还会在夜半惊醒的瞬间对未来怀有深深的恐惧,可无论如何,最黑暗的夜已经过去。当太阳重新照耀大地,新的一天重新开始,我又会有新的力量去面对一切。

脆弱与坚强并存于一人身上,其实也不矛盾。

6.最好的天堂,其实就是烟火人间

那些年,我总想离开家乡,小城里的寻常巷陌装不下我的梦想。

可是后来,我回来了,在经历了人生最大的苦难与悲痛后,我更能体味平常生活的幸福与快乐,也安心地在生我养我的地方开始了最平淡的生活。

在一家小公司做了小职员,每天买菜做饭、散步养花,后来遇到了温和稳重的男人,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就静悄悄过渡到了婚姻。

好像一生的兵荒马乱都集中在了那几年,而接下来的时间,便只剩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现在,我对幸福的感知能力好像越来越敏锐,花开、月圆、风起,每一处风景都值得感动与感恩。潜意识里,我会觉得每一天都是赚来的,若是不能好好过,不就白白辜负了吗?

听过同龄人的各种抱怨,工作辛苦、房价太贵、压力太大……

人们有各种各样认为自己不幸福的理由,却不知道人人都过着的千篇一律的生活其实就是莫大的幸福。正如那句话所说:“早上要起床,说明你还活着……”

有时,我也会想象,假如我的人生一直风平浪静,此时的我,应该还在都市里辗转跋涉着,为自己悲叹哀怜,总觉得人生不够圆满。

当然,那样其实也不错,但命运既然要给我这一切,让我绕一个大圈子来明白几十年后才可能明白的道理,一定要我提前懂得些什么,那我就接受它。

因为我曾在地狱仰望人间,所以我知道,最好的天堂,其实就是烟火人间。

尿毒症病房里的爱情故事

1.一起住院的李阿姨和王大叔

2014年春天,我因肺感染住院时,隔壁床住了一位姓李的阿姨。

如果不是生了病,李阿姨和王大叔的日子应该很滋润。他们的女儿已经出嫁生子,女婿的仕途稳步攀升,临近退休的年纪,眼看着就是养花种草、含饴弄孙的逍遥快乐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腿痛难忍的王大叔去医院一查,发现肌酐高达1200,接踵而来的就是住院、透析,不得已提前办了退休,李阿姨也请了长假照顾。

某天医生查房,来的是返聘回来的老主任。老主任进了病房,看到忙前忙后的李阿姨。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只留下一句话,等下你来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里等待李阿姨的是几张检查单,血常规、肝肾功能、生化检查,看上去像常规体检,可她拿起那几张纸片时,心里飘过了乌云。

山雨欲来风满楼。

做的是加急,一小时就出结果了,出乎意料的是,李阿姨的肌酐也临近1000。也就是说,夫妻俩同时得了尿毒症。

不知道他们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也许他们也曾相爱时说过“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吧,但肯定想不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去兑现。甘已经同了,苦也已共了,今生今世,也算得上情深似海了。

两个人一起住进了医院,分属男女不同病房,除了睡觉几乎时刻黏在一起了,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热恋时光。他们同时做瘘(透析通道,即在手臂血管将血管相连),两个人的左手都吊了起来,做事不方便。好在各自都还有一只手,拧毛巾也好,扭瓶盖也罢,两只手相互配合,便不觉得有多困难和痛苦了。

我们遭遇厄运,怕的也许不是吃苦受累,而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理解。好在,他们境遇相同,彼此感同身受,有了婚姻做底色,理解为支撑。爱情,反而在风雨三十年后焕发出新生,成为匆忙余生里的一份温暖慰藉。

他们的脸上,的确很少见到普通病人的沮丧和失落,王大叔窜进女病房时,总是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他给老婆送来一块饼,打来洗脚水,或是在傍晚时买一枝不太新鲜的玫瑰。李阿姨总是低头一笑,两张沧桑的脸上,满满写着的,都是爱情。

2.当初我也该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那个男孩移植后肺感染,情况不太乐观。

我去水房打开水,正好遇到了他的母亲。也许是瞧着我和她的儿子年纪相仿,那位母亲主动问起了我的情况。听完后她长叹一声,说自己的儿子和我同龄,现在还前途未卜。

这样的压抑和失落,在这个楼层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我的安慰廉价而无力,正要离开,只听见她低低叹一声:“他媳妇还怀着孩子呢,以后可怎么办?”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心被故事牵扯着。爱上一个绝症少年,结婚怀孕,不知那是个怎样的女孩。

故事是男孩的母亲说给我听的,从校服到婚纱,从健康到疾病,大写加粗的不离不弃。

两个人是校园情侣,大三时男生发病休学,本打算断绝关系以免拖累姑娘,女孩却执意不肯放手,甚至东奔西走地为他筹款,最终凑足了手术费。

然后,父亲捐了肾,手术顺利完成。两人回了学校,安安稳稳毕了业,女孩的父母却坚决反对两个孩子的结合。

原因很简单,只有一个肾的年轻男孩,难以撑起家庭重担,而且朝不保夕。

可姑娘铁了心要嫁,不惜与父母闹翻,进入一个陌生的家庭,操持家务、赚钱养家。可就在临盆不到三个月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又将男孩送进了抢救室……

母亲说到这里就停了,她嗫嚅着说:“早知如此,当初我也该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她擦了一把眼泪,轻轻一笑,便拎着暖壶出去了。

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除了默默祝福也别无他法。

但我相信,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哪怕吃尽了苦头,姑娘也不会后悔年轻时的义无反顾。

因为爱,从来都不是一件能够清楚计算出成本、收入与亏损的事。

3.有你在,不怕死,也不怕活着

在医院两次见到杨婆婆和江爷爷这对老夫妻,前后距离不到10天,第一次据说是因为杨婆婆感冒,结果刚出院回家没几天又腹泻,江爷爷二话不说,又带着老伴儿匆匆赶到了医院。

杨婆婆已经病了许多年,四十几岁时,肾病缠上了她,断断续续二十多年,病情恶化换了肾,中间几次感染排异,无数回死里逃生。

她靠在床上,平静地说给我听她的故事,只字不提老伴,但她不时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浓浓的依赖和疼惜,那证明得了两个人之间的爱情。

有趣的是,病人杨婆婆身材发福,江爷爷却瘦成一道闪电。

也难怪,江爷爷忙着打水打饭,输完液便推着老婆下楼溜达。没事的时候,又想着给老婆做按摩。即使夜里睡着了,只要老婆一声咳嗽,他就马上惊醒起身查看。

这样的模范丈夫,真真羡煞人也。

可杨婆婆说,他们年轻时,也是吵吵闹闹过日子的。发病时自己怕拖累了丈夫,拟好了离婚协议书却被江爷爷一把撕碎。他红着眼睛,只说了一句“砸锅卖铁也要把你治好”,便陪着她四处颠沛流离,一脚踏进命运的凶多吉少里。

可日子过着过着,竟然也走到了白头。

“他原本有70多公斤呢,现在……”

说话间江爷爷已经端了洗脚水进来,口中说道:“该泡脚了,对血脉畅通有好处。”

病房的灯已经熄了,他们的床边亮起小小的壁灯,昏黄的温馨笼罩住了窃窃私语的两个人。不知怎的有句话浮上我心头,“有你在,不怕死,也不怕活着”。

这样的夫妻,大概一辈子都没说过“我爱你”,但爱情始终流淌在他们身边。他们的爱,看不见摸不着,但始终都在。

4.别怕,我给你一颗肾就是了

被移植到她体内的那颗肾脏,来自于她的丈夫。

得知妻子患病时,丈夫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一句:“别怕,我给你一颗肾就是了。”

只住了我们两个人的病房静悄悄的,沉寂的夜色遮住了她的面容,我听见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她是一名中学教师,丈夫也是,年轻时两人同教一个班级,一来二去的,就擦出了爱情火花,结婚生子,都是水到渠成的自然而然。

病魔来得突然而迅猛,她在课堂上晕倒,醒来时仿佛下一世已在仓促间开始,所有的欢乐和幸福都被搁浅在前生了。那时她还不算老,唯一的女儿刚刚上初中,生死未卜的凄惶让她完完全全变了模样。

对于丈夫提出的捐肾,开始时她是极力反对的,深知自己已是拖累的她,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男人的生命馈赠。可他铁了心,独自咨询了医生,意外得知夫妻捐献器官效果仅次于亲子捐献。他欣喜若狂,发动了认识的所有人来劝她。

对生命的尊重,对爱情的信仰,将这一个救妻的故事渲染得轰轰烈烈。可是进入手术室前,他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我送过你玫瑰花、戒指,再送你一颗肾又有什么大不了?我的命都是你的啊!”

她泣不成声,躺上手术台前,心里想着的是,他的肾脏马上要来到她的体内,从此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生一世,再不分离。

就如同多年前的那天,他掀开了她的头纱,在所有亲朋好友面前许下誓言,“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我家姑娘是最有福气的

1.一定可以治好的

2012年4月,妈妈开始固定在每晚7点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都是家常琐碎的话语。可我一接起电话,就忍不住要流泪。

在此之前,我们的通话纪录不多,像中国大部分的乡村母女一样,我们深爱着对方却又羞于表达。

我能感知到的所有母爱,都深埋在一粥一饭和衣裳鞋袜的细碎柔情里。

可是2012年春天,所有一切都改变了。从确诊肾病综合征开始,妈妈开始每天都要联系到我,似乎只有听到我的声音,才可以确定我还活着。那时我还在学校准备毕业论文,她恨不得马上买了火车票过来陪我,可我总是说:“没事,我撑得住,再说同学们都会照顾我。”她还不知道得这个病意味着什么,但母亲的本能让她开始慌乱。

两个月后,我顺利毕业。我从长沙返回,一路舟车劳顿,到家第三天,竟然开始上吐下泻、浑身浮肿,吃不下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爸爸不在家,她背着我搭上一辆小面的,一路颠簸地到了镇上的医院。

抽血化验,结果是肌酐飙升至597,她捏着化验单发呆。医生说:“赶紧去县里,有生命危险了,只有人民医院可以救。”我蜷缩在角落里发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但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我看见妈妈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扶起我,她说:“没事,一定可以治好的!”

这句话,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听见她重复了无数遍。她找了好几位“大仙”给我算命,人家都说我是有福之人,她坚信不疑。

到了人民医院,我哭着要求放弃治疗。我害怕,害怕插管时刀子划破血管的疼痛,害怕下半辈子只能靠着透析机苟且偷生,更怕尿毒症三个字背后的绝望与挣扎。可是她执意在家属知情书上签了字,她说:“你要活着!妈妈只要能看看你,再苦再难就都可以撑下去!”

脖子上的大血管被划开,一根管子被深深插进皮肉。一头连接静脉,一头连接动脉。透析时,血液从这一头流进机器,过滤沉淀之后,又从那一头流回身体。从那天起,我就必须依靠这台冷冰冰的机器来活命。

插完临时透析管,我痛得无法动弹,妈妈搀着我去卫生间擦洗身体。她蹲在地上,拿着花洒,小心翼翼地绕开我的脖子,耐心而细致。

“妈妈……”我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对不起,别人家的女儿已经工作赚钱了,可我还需要你来照顾。”她的手停顿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不动,我看见豆大的眼泪一颗颗落到了地上。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我面前痛哭,哭完后她继续给我洗澡,然后把我安顿在病床上,依旧告诉我:“一定可以治好的!”

2.妈妈可以捐给你

尿毒症患者只有两条路,透析或者换肾。

她独自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回来时坐在床头一件件盘算:“你爸爸是一家人的依靠,他不能捐。弟弟还没有成家,也不能捐。但是没关系,妈妈可以捐给你!”她含着笑注视我,伸手理了理我额头边的乱发,“等凑够钱,我们就去配型,早点做手术。”

可是钱从哪儿来,十几万的手术费对一对年近半百的农民夫妇来说,不啻一个天文数字。

更何况那时,我的医药费一点都不能报销,全部自费。

我的户口刚刚从大学所在地迁回,没来得及买医保,无法享受家乡的报销政策,所有治疗费用都只能自己承担。一次透析费用是550,每周两次,加上吃的药和检查,每个月的费用是6000左右。不到两个月,家里的存款便空空如也。

有人给妈妈出主意:“你女儿是大学生,刚刚毕业就得这个病,可以上电视啊!”她匆匆跑回来病房告诉我这条活路,我冷冷看她一眼:“你要是敢去,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

我的专业是新闻学,在报社和电视台都待过。看过太多冷暖人生,我无法在大众面前显示命运的悲惨,以此来获得可怜的生存筹码。可是再怎么隐瞒,大部分同学还是通过口口相传知道了我的病情,他们的爱心捐赠一点点汇聚过来,透析费用暂时有了着落。

可是明天该怎么办?我毫无方向,只是机械地辗转于家和医院之间。这个精彩的世界,看起来却到处都灰蒙蒙的。我能想到的只是混吃等死,活一天算一天。

3.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第一年,我每次去透析都有妈妈陪着。

从我家到人民医院,有半小时车程。我们一大早就出门坐上开往县城的小巴,到了城里吃午饭,她给我买10块钱的快餐,自己吃5元的,只有两个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