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江西进士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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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项延续了一千三百余年的人才选拔制度——科举考试制度,一度只作为被批判的对象存在于人们的认识当中。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能够客观理性地看待世界,真正运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来分析一切人和物。对于科举制度,我们已将其视为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在批判的同时,开始了对其合理性内核的发掘。时至今日,这项研究已经取得了相当丰硕的成果。

何忠礼教授对过去一个世纪的科举研究进行了综述。何忠礼:《二十世纪的中国科举制度史研究》,《历史研究》2000年第6期,第142—155页。陈高华又补充了部分元代科举研究的著作,见《〈二十世纪的中国科举制度史研究〉的一点补充》,《历史研究》2001年第3期,第187—188页。他认为,这一期间科举研究的重要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科举制度起源问题,十余位中外学者对此进行了考辨,由于对确定科举制度的标准不统一,故未能达成一致;二是各朝科举制度的具体实施,包括科目设置、考试程序、考试内容、舞弊与防范、学校与科举、各朝制度的异同对比等诸多方面,都进入我们的研究视野,成果也最为丰富;三是对科举制度的历史评价及其国际影响;四是对古代科举史料的编纂,列举了三种最有影响的资料汇编。为作者直接引用的相关专著有四十余部,论文近八十篇,基本囊括了二十世纪较有影响力的论著,充分反映了过去科举研究的发展脉络,具有相当的深度。

刘海峰教授则从广的角度,对2005年8月以前几乎所有的“科举学著作”进行了统计,其中甚至包括不少普及性的非学术作品,比如《科举奇闻》《状元趣谈》等。由此归纳出近二十个专论形式的科举学框架,包含了科举研究所能涉及的诸多领域,视野十分开阔。刘海峰:《科举学导论》,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参照以上几位大家的研究,我们不难发现,从朝代的取向来看,科举研究成果的分布并不均衡。对唐宋科举制度研究的成果最为丰富,聚集的名家也最多,如傅璇琮、何忠礼、龚延明教授等;对清代的研究也有不少力作,如商衍鎏的《清代科举考试述录》等。以下在非引用时所提到的各书,版本请参见本书末参考文献,正文中不赘举。相比之下,明代科举制度的研究成果比较薄弱,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成果数量相对较少,除了政治制度、科举制度通史外,专门系统地研究明代一朝科举考试制度的专著,目前大陆仅见黄明光《明代科举制度研究》和王凯旋《明代科举制度考论》;二是成果质量还有待提高,不少著作对相关问题的论证不够细致,有些甚至还存在一定的观点性错误。

先拿上面列举的两本专著来说,作为目前国内仅见的两部明代科举制度研究专著,作者的选题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在内容上,两书分别就相关问题开展了比较深入的专题研究,有助于加深我们对明代科举制度的了解。不过,两书中还是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下面我们仅以两书对明代贡士的论述为例,稍微展开一点说。

黄著在第三章讨论明代会试情况及特点时,专辟一节论述会试贡士在政府衙门中的地位。黄明光:《明代科举制度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62—63页。亦见于黄明光《明代会试初探》一文,载《广西右江民族师专学报》1999年第4期,第63—65页。作者并没有对明代贡士的概念做出判定,但从其标题和正文内容看,显然是把贡士视为会试中式者的专称。从《明代登科录汇编》所记载的考官名单中,作者统计出33科会、殿试的考官有591人为贡士,然后依据这591位贡士的任职情况,得出了相关结论。我们认为,作者整个这一节的论证根本不能成立,因为他连明代贡士的概念都弄错了。明人所称的贡士有多种含义邱进春:《明代“贡士”小考》,《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6年第1期,第82—85页。,既可以是贡生,也可以是举人;会试中式者当然可以叫贡士,但会试下第者同样可以称贡士。贡士被规定为会试中式者的专称乃在清代。那么明代《会试录》《登科录》中所载考官中的贡士,是不是会试中式者呢?试以其中《嘉靖二十年(1541)会试录》为例,该科受卷官王聘为癸酉贡士,沙廷珪为壬午贡士,侯嘉祥为己卯贡士,林宗桂为乙酉贡士;弥封官魏琦为己卯贡士,夏时中为癸酉贡士,甘志道、张邦学为壬午贡士,等等。屈万里编:《明代登科录汇编》,《明代史籍汇刊》,台湾学生书局1969年版,第5065—5068页。明代的会试时间一般为辰、戌、丑、未年,但以上癸酉、壬午、己卯、乙酉等年均为乡试年,何来“会试贡士”?其实,这些“贡士”都是举人,明代俞宪早就说明了:“是年,礼部尚书称总提调兼知贡举,革掌行科举文字之称;执事官由举人者,改称贡士。”(明)俞宪:《皇明进士登科考》,《明代史籍汇刊》,台湾学生书局1986年再版,影印明嘉靖增补本,第215页。

我们都知道,明代殿试只用以确定进士甲次,一般不存在黜落的问题,因此只要不出现意外情况,会试中式者都会参加本科殿试,获得出身。如果出现疾病、丁忧等特殊情况而不能如期殿试者,也可以参加下科甚至相隔好几科的殿试,然后出仕。钱茂伟:《国家·科举与社会》,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版,第108—110页。会试中式者不经殿试而去做官,不但未见载于史籍,亦不合于常理——有没有进士资格,对仕途发展的影响太大了,“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清)张廷玉等:《明史》,中华书局1974年标点本,第1539页。,谁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黄明光对此没有留意,以致讨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问题。

王著在“科举三级考试探议”一章中直接引用了黄的结论,认为“科举会试后贡士的任官相对较低”,并且进一步阐述其原因是“明初相当一段时间内没有举行殿试,会试的结束也就意味着科举考试过程的终结,正式的选官便已开始”王凯旋:《明代科举制度考论》,沈阳出版社2005年版,第97页。。这种解释实在是错上加错。所谓明初未行殿试,大概指的是自洪武四年(1371)殿试后,又同年、次年连举乡试,不经会试便直接授官(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年标点本,第421页。,洪武六年(1373)后暂停科举,直至洪武十七年(1384)又恢复科举。这段时间没有举行殿试,同样也没有举行会试,“会试的结束”云云实为不妥。即使贡士是会试中式者的专称,没有举行会试,又怎么会有中式的贡士呢?

与前二者相比,钱茂伟《国家·科举与社会》无疑是一部更见功力的著作。他从国家管理与社会控制的角度,对明代科举制度的实施机制进行了阐释。该书理论建构与实证考据并重,以明代为切入点,实现了对古代科举社会的整体观照。龚延明教授评价其为“近年来涌现的研究中国科举的一部力作”钱茂伟:《国家·科举与社会》,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版,封底。,其价值毋庸本文赘言。不过该书对明代科举制度的把握,依然存在一些小小的不足,诸如贡士之类的若干小问题,该书亦未详考邱进春:《科举在国家管理和社会控制中的作用》,《中国图书评论》2005年第9期,第40—41页。。以下补充谈明代进士观政制度中的一个问题。

《国家·科举与社会》中说,“哪些人指定到哪些部门实践的原则是什么?文献没有明确道明”,于是作者推测“大体按所治之经即同门集中原则”钱茂伟:《国家·科举与社会》,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版,第117页。。文献真的没有道明吗?《贡举考》卷1引《吏部职掌》云:“礼部咨送新科进士,其二甲、三甲者,吏部具题照依钦定二甲从七品、三甲正八品支俸,拨各衙门办事,照依名序,吏、户、礼、兵、刑、工、都察院各二员,通政司大理寺各一员,周而复始,榜末十余员俱留吏部。”(明)张朝瑞:《皇明贡举考》,《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齐鲁书社1997年影印本,史部第269册,第51页。把这个挑选原则说得清清楚楚。潘星辉《明代文官铨选制度研究》中也引用了这则材料,但并没有作实证性说明。潘星辉:《明代文官铨选制度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为了验证,本文特意选取《嘉靖丙辰(1556)同年世讲录》,制作了一个表格(见正文末附表1),考察该科每位进士的甲次、观政部门和所习经书之间的关系。从这个表格中,我们不难发现,尽管不是特别严格(或许是个别调整),但这个原则还是基本得到遵行:观政部门只依照进士的殿试名次分拨,与所习经书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由此可见,明代科举制度研究中存在的问题还是不少。产生问题的根源,可能还是忽视了对原始文献的深入发掘。或许大家都以为明代科举制度与清代完全相同,参照清代的相关论著,既省时又省力,没有必要对浩如烟海的明代文献进行深究。下面这种研究现象,更能反映出忽视原始文献的严重性。

对进士进行统计分析,是近年来涌现的一个研究热点,与明代相关的论文十余篇,一些专著也辟有专门章节。论文中影响较大的有沈登苗《明清全国进士与人才的时空分布及其相互关系》、范金民《明清江南进士数量、地域分布及其特色分析》、谢宏维《论明清时期江西进士的数量变化与地区分布》、郑建明《试论江西进士的地理分布》、吴宣德《明代地方教育建设与进士的地理分布》等。沈登苗《明清全国进士与人才的时空分布及其相互关系》,载《中国文化研究》1999年冬之卷,第59—66页;范金民《明清江南进士数量、地域分布及其特色分析》,载《南京大学学报》(哲社版)1997年第2期,第171—178页;谢宏维《论明清时期江西进士的数量变化与地区分布》作24898人,见《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2000年第4期,第23—28页;郑建明《试论江西进士的地理分布》,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9年第4期,第205—226页;吴宣德《明代地方教育建设与进士的地理分布》,载《教育学报》2005年第1期,第76—88页。专著见何炳棣《明清社会史论》(The Ladder of Success In Imperial China)、吴宣德《中国教育制度通史·明代卷》、多洛肯《明代福建进士研究》(多洛肯的另一专著《明代浙江进士研究》对其数据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正)、方志远《明代城市与市民文学》等。以上论著通过对明代进士的量化统计,对明代进士在各地域的分布规律及其成因进行了分析,从科举的角度描述了明代的社会生活状况,不失为一种很有价值的研究。

但是,由于没有充分利用原始文献,仅凭借索引性工具书或其他二手资料,又缺乏必要的考证,致使大多数的研究结果相互矛盾,造成相当混乱的局面。

第一,对明代进士总数的统计数字不一(详见本书第二章第一节)。何炳棣、范金民、沈登苗、吴宣德等学者都对明代进士的总数作了统计,所得数据最大者为谢宏维的24898人,最小者为黄明光的24452人,相差446人。造成这种差距的原因,除了技术操作上的误差外,与各自采用的原始资料不同有密切关系。他们有的选择方志,有的选择《古今图书集成》,更多的选择是《国朝历科进士题名碑录初集·明洪武至崇祯附》(以下简称《碑录》),以及据此编成的《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下称《索引》)。这些资料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对明代进士总数的记载,或漏或增或误,不一而足。

第二,各地区的分布统计数据不一。比如江西地区的明代进士,就有不同的数字。吴宣德认为有2761人,郑建明却认为有3008人(详见本书第二章第二节),差距十分明显。再细到各府县,同样各有各的数字。

以上学者在作统计时,基本都是将二手资料视为原始资料,未加考证便直接利用。作为当前学者使用最多的工具书,朱保炯、谢沛霖编的《索引》是“把清乾隆十一年(1746)所刊行的《国朝历科题名碑录初集》及其所附刊明代诸科,以《进士题名碑》的拓片、《登科录》、各省方志等校订增补,重行汇辑,并加以索引化”朱保炯等:《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前言》,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极大地方便了我们的利用,确实是一部非常好的索引书。从统计的角度出发,只要将《索引》完整地输入电脑,稍加编辑,即可得到一系列的数据。从技术层面看,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数据的正确与否,取决于资料的可靠程度,如果《索引》真的利用《登科录》等资料完成了对明代进士的必要考证,那么从其得到数据当然真实可信。可惜的是,《索引》虽然进行了校订增补,比如对洪武十八年(1385)科进士的增补等,但远远没有达到完善的地步,甚至还存在不少错误的考证。编者的确对《登科录》等原始材料加以利用了,但从其内容来看,实在有限得很。而且,在进行编排的时候,也存在不少诸如漏载、重出、错字、错甲次等种种疏误。因此,把《索引》当作统计的原始资料,是值得商榷的。其他几种资料同样存在问题,均有待必要的考证。除此以外,大家对明代进士的籍贯判定标准存在差异,有的以其户籍所在地为统计源,有的则以其乡贯为统计源,这也是导致分区统计数据不一的重要原因。

统计数字的精确是量化研究的追求目标,如果原始数据就存在大量错误,又怎能做出精确的统计?由此可见文献整理与研究的重要性。依照现今的研究水平,我们完全可以进行系统的整理,以保证数据的可靠性。但到目前为止,专门对明代科举文献进行研究的论著极少。陈长文在这方面下力较深,其初有《〈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校误》一文陈长文:《〈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校误》,《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01年第2期,第13—16页。,这是国内第一篇专门给《索引》挑错的论文;后又以《明代进士登科录研究》作为博士论文,对明代科举研究的最可靠文献——《登科录》进行了全面的剖析,为我们合理利用这些文献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毛晓阳、马怀云亦有专文对《索引》进行订正。毛晓阳:《〈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进士籍贯刊误述论》,《中国文化研究》2005年秋之卷,第43—52页;马怀云:《〈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订正》,《河南大学学报》(社科版)2004年第6期,封三。钱茂伟对明代科举名录的编纂也作过探讨,但重在介绍。多洛肯亦对此有过阐述,但他在《明代福建进士研究》和《明代浙江进士研究》中,似乎并没有充分体现出其对各种文献进行的整理工作。

随着科举研究的深入,对最为基础性的各朝进士名录进行充分的考证和统计,已经成了一项十分必要而紧迫的任务。于此,我们不能不提及龚延明教授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历代登科总录》。该大课题组依照朝代细分,组织了几个子课题组,广泛收集了国内外各种科举文献,在进行文献整理的基础上,力求对每一位进士的字号、籍贯、甲次、历官及生卒年等情况做出准确的考证。其学术价值之高,是不言而喻的。课题组成员祖慧教授应邀去日本访学时,曾专门向日本学者介绍了该课题的进展情况;龚延明教授亦在2005年科举研究国际研讨会(厦门)上作过《中国历代登科总录》编纂情况的介绍,引起了海内外学者较大的关注。

这是一项耗时费力的巨大工程,其中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是某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可以完成得了的。其中明清进士为数众多,分省、分专题进行是一个比较实际的选择。多洛肯《明代福建进士研究》和《明代浙江进士研究》、蒋金星《清代硃卷集成文献价值研究》、毛晓阳《清代江西进士丛考》以及陈长文《明代进士登科录研究》等博士学位论文,都源出于该课题。他们分别选取不同的角度,为《中国历代登科总录》之子课题《明清登科录》进行了部分最基本的文献考据工作。笔者这篇博士学位论文,也与此课题紧密相连。这是一项有意义的工作,章培恒先生曾指出,“这种区域性的断代研究实在是当务之急;只有这样的成果积累得多了,我们才有可能对科举制度开展较为全面的断代研究”多洛肯:《明代浙江进士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3页。

本文选择明代江西进士按:本书所考证的明代江西进士定义从宽,凡户籍或乡贯为江西(明代江西布政使司所辖地区,不含婺源县)者,均予以收入,后文在统计时作了说明;本书所指进士,均不含武进士。作为研究范围,主要是考虑到,有明一代,江西在科举方面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不仅在数量上居于全国前列,而且质量上也相当突出。明代江西进士中,名登巍科者甚众,乃至有一科鼎甲全为江西者。比如建文二年(1400)榜,状元、榜眼、探花、传胪全是江西人;下科永乐二年(1404)榜,江西人又一次囊括了三鼎甲,而且二甲前12名中,仅有第5—7名旁落外省。如此盛况,在明代是绝无仅有!下表对巍科明人所谓的“巍科”,其实范围比较广泛,凡二甲前列者亦可称之,此处特借指表中所列5类杰出者。人数的统计,基本能反映出江西在明代科举中的重要地位:

明代巍科地区分布表 单位:人

说明:本表据明各榜《登科录》《进士履历便览》《明实录》《登科考》《皇明三元考》《国朝典汇》和《碑录》《索引》等综合而成,对于户籍和乡贯不在同省者,两省各计0.5,既便于统计,亦可避免不必要的争执多洛肯亦有《明代巍科人物的各直省分布统计表》,但他对籍贯的确定没有说明,故其表数字与本表稍有差异,见《明代浙江进士研究》,第162页。。另,万历四十四年(1616)会元沈同和因舞弊被除名,但此统计含。

①《明史》卷70《选举二》谓俗以“二、三甲第一为传胪云”(第1693页),考虑到三甲第一名的实际影响力并不突出,本表仅统计二甲第一名者。

从表中可见,江西在各项指标上都居于全国的前列,其中在巍科总数、探花等项上还超过了浙江,仅落后南直隶数人。江西进士在仕途上也有不凡的表现,官至首辅、尚书等显宦者大有其人。据《新知录摘抄》载:


江西一省,可谓冠裳文物之盛,而吉安一府为尤最。自洪武辛亥至嘉靖己未(1559)凡六十科,吉安进士七百八十八人,状元十一人,榜眼十一人,探花十人,会元八人,解元三十九人(登第者二十八人)。官至内阁九人;一品六人,赠三人;尚书二十二人,赠四人;左、右都御史六人;得谥二十五人。(明)刘仕义:《新知录摘抄》,《丛书集成初编》,中华书局1985年新1版,第2928册,第72—73页。


因此,在明代进士中,江西进士无疑是最为重要的部分之一,由此也成为《中国历代登科总录》之子课题《明代登科总录》的研究重点之一。

本书的研究过程:第一步,从《索引》中抽出籍贯为江西的进士名录,依照榜次先后排序列表,作为校勘的底本。第二步,用《碑录》作对校,初步发现《索引》存在的问题。第三步,用各榜《登科录》《进士履历》或《同年序齿录》等对校,同时制作进士小传,凡《索引》《碑录》与之相矛盾者,以《登科录》等为准;《索引》《碑录》缺载原籍者,概依《登科录》补入。第四步,对于无《登科录》可资利用的科次,以《皇明进士登科考》(以下简称《登科考》)、《皇明贡举考》(以下称《贡举考》)等对校。第五步,用地方志作对校,补充进士人物小传。最后形成《明代江西进士小传》和明代江西进士分榜分区统计表(见附录)。在这个过程中,凡是各进士名录不能相互印证处,尽可能利用《明实录》《献徵录》《明史》《国榷》等传记资料加以考证,最大限度地保证考证结果的可信度。

本书结构安排如下:正文的开头,先对记载明代江西进士的文献进行分析,比较各种文献之间的异同,并对其存在的问题加以揭示。其次,对明代全国进士的总数及各科人数进行考证,以之为江西进士的参照系,可以使我们更好地了解江西在明代科举中的位置。然后对明代江西进士总数、时空分布进行统计,总结其变化规律和原因。本来还应该把江西与其他直省作一比较,但经慎重考虑,还是觉得不作此比较为好——尽管目前有不少学者对明代进士的地理分布进行了研究,但其研究所用的基本为二手资料,又没有经过细致的考证,其数据不太可靠。只有等到《中国历代登科总录》结题以后,各地区的进士统计才会有一个比较准确的数字。这一章其实是在考证结果的基础上进行的研究。接下几章都是对文献记载中存在的讹误进行分类考订。首先考证的是进士姓名,包括复姓、改名、各书的误载等。其次考证了进士的籍贯记载中的一些问题,比如原籍和户籍分离、割地新置县等情况引起各书的误载等。再次考证各书对进士榜甲名次的误载。最后考证各书对进士年岁的误载。正文考证中有些表格因为所占篇幅较大,故放在附录部分。正文末附《明代江西进士小传》,是本文考证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