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误食
迷岭实在太大，哪怕林中猫头鹰惊惧地舞动着翅膀，全力逃跑，连奔跑在地上可口的食物都不肯望一眼；哪怕响声迫使无数动物，昆虫离开家园，慌忙逃跑，郑家庄里依旧静谧，所惊扰的只是很小很小的地方，微不足道。
草地上，郑凡抱着小圆球来到小杂鸟旁边。
“啾。”小杂鸟轻旋一圈落在郑凡的肩膀。
巨大，恐怖，狰狞，当真正站在巨蟒身下，仰望着那，哪怕一片鳞片都有自己拳头大小，鲜红的大嘴足以一口吞下成熟水牛的巨蟒，郑凡刚平定的心，又快速跳动，血液急流，不由自主地噎了噎口水。
“嘶。”巨蟒人立的身体往前倾，颈部肋骨平张，仿佛芭蕉叶，地上拉出一条极壮又长的影子，盖住渺小的男孩的身体。
宽长的嘴巴几乎一百八十度大张，大大的肉囊显现，眼睛倒竖，透出浓浓的杀意，仿佛要一口吞下郑凡的小身躯。
“啊。”郑凡眼睛通红，半张着嘴，踉跄后退几步，身体后仰，手平伸胸前，呆呆地一动不动。
“啾，啾。”小杂鸟在郑凡耳边连声呼叫，郑凡还是一动不动，急得它猛啄肩膀，又飞到郑凡眼前，拼命扇动翅膀，郑凡还是毫无反应。
“啾。”小杂鸟上下乱飞，又绕着郑凡急切地打圈圈。
“呜呜”小圆球双爪拍打郑凡的胸膛，眼珠子不经意瞥到碧绿的潭水，眼珠子一转，朝着飞翔的身影急摆手，指向池塘。
“啾”小杂鸟停在半空疑惑地看了一眼，转过头沿着小爪子望过去，莲花开得正灿烂，低低头，黝黑的眼珠子转了几下，眼睛猛地大张，朝小圆球赞赏地点点头，飞了过去。
“呜。”小圆球幸福地欢叫，当看着点点碧绿的潭水滴落在郑凡眉头，又往怀里拱了拱。
“好痛。”郑凡伸手捂着眉头不停磨砂，只觉冰寒刺骨，难以忍受。
“啾。”小杂鸟把莲叶一扔，落在肩膀，把头伸在郑凡头上磨了磨，又轻啄他的耳垂。
“谢谢。”郑凡紧了紧怀，摸了摸羽毛，心里温暖的同时，又止不住地发寒，双眼低垂，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嘶。”催命般的响声再次环绕耳边，郑凡盯着脚底下庞大的影子，踉跄脚步，转过身，往后跑。
“不行，我不能跑，我不能逃避”郑凡喝住自己，“先生说过，当一个人怯懦的时候，天地都会变得黑暗，一旦选择了逃避，就会一逃再逃。”
“我要勇敢，哪怕我现在不能战胜它，也不要低着头，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我不要当一个在窝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我要当一个直面人生的人。”
“给我抬起头。”郑凡停在原地，剑眉倒竖，鼻子扩张上扬，眼皮因嘴巴紧闭咬合得过于用力而抖动不已，双拳紧握，手指刺入掌心苍白不已，颤抖的双脚微微移动。
“呼呼呼。”郑凡的面容越发挣扎，胸膛剧烈起伏，浓烈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猛地，郑凡转过身子，死死地盯着胫骨伸张的巨蟒的眼睛，眼内血丝密布，鼻子大口大口吞吸。
巨蟒半张着嘴，吐出狭长的舌头，在空中抖动几下，鞭打在颊窝，眼神越发严峻，兀的，张开血盆大口，半侧着头，冲郑凡吼叫。
“哼。”郑凡瞳孔睁大，伸长脖子不甘示弱地回顶，然后回过头，眼睛直视前方，脚下有力踩动，昂头挺胸地离开。
一股豪情萦绕在郑凡的心头，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大有虎山在，人前行的气势。
“嘶。”身后巨蟒恼羞成怒，叫声越发声嘶力竭，身体更加疯狂地冲撞，响声密密麻麻。
阳光蹒跚着一步步消散，黑暗涌动着爬满大地，半轮明月悠悠升上天空，洁白的月光倾泻而下。
“好饿啊。”郑凡仰躺在青绿的草地上，双手按着一阵阵发紧，越来越扁的肚子，嘴里喃喃有声。
“嘶。”巨蟒盯着卧在自己身下的三个小家伙，幽幽的绿眼冒出丝丝红光，庞大的身躯蜿蜒扭动。
郑凡停下抱怨，看了眼身躯因频繁的冲撞，黑灰的鳞片有的跌落在地，有的还粘在蛇身，摇摇晃晃，血迹与白肉显现的狂暴巨兽，轻蔑地撇了撇嘴。
“嗖”一只小手出现在空气墙外，还不安分地手指乱动。
“嘶。”巨蟒蛇身一弯，马车大的蛇头，张开着血口，迅捷如闪电咬向小手。
“嘭。”泥沙飞溅，郑凡看着那灰头土脸，猛摇甩落砂石的巨头，哈哈大笑。
“呜呜。”小圆球四只小短腿用力，在郑凡的胸膛蹦跳几下。
“嘻”郑凡双手举高小圆球，还向巨蟒挑衅地看了一眼。
“嘶。”巨蟒双眼凸瞪，干嚎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半空中张牙舞爪的小杂鸟和地上的郑凡，动了动黝黑的眼珠，又抬头望望半空，停下了撞击，身体扭动，蜿蜒着盘成一团，像塔一样层层叠叠，顶部是一颗狰狞的蛇头。
什么情况，郑凡挠挠头，有点摸不透，看着那在月光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巨蟒，眼睛都有点呆。
小杂鸟晃动着翅膀，飞出空气墙半米，转悠一下，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巨蟒眼皮都不抬一下，顿了顿，无趣地飞回郑凡胸膛卧倒。
“啊呀。”郑凡用力拍了下草地，内心叫遭，‘有这拦路蛇，我还怎么回家，难道跟它比命长？’
量了量小胳膊，又比比树大的蛇身，心中想到自己久未归家，家里人又得担心，又急又慌。
“咕噜。”肚子不合时宜地打鼓，饥饿感越发强烈。
“饿。”郑凡伸手揉了揉肚子，有气无力，“我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呜。”小圆球望着郑凡皱在一起的面孔，伸出小爪子摸了摸他按摩肚子的手，朝小杂鸟招招手，指了指荷花。
“啾。”小杂鸟抬起头来，挺了挺脖子，扫了眼郑凡，飞了过去。
“呃。”郑凡辗转反侧，突觉嘴中冰凉，张眼一看，两块莲花花瓣被抓在青绿鸟爪，于空中晃悠，时不时点在自己嘴上。
“这是给我的吗。”郑凡疑惑地伸出手接住花瓣，看着空中的小家伙。
“啾。”小杂鸟旋转一圈落在郑凡胸膛，抬头挺胸，神气飞扬。
“好神奇。”郑凡把花瓣放在眼前，淡淡的荧光照射在黑眼珠，点点晶光像水一样缓缓流动，绕着花瓣转动，偶尔闪出淡淡的橙光。
“不知味道如何。”郑凡快要饿疯了，“不管，尝尝再说。”
“嚒。”郑凡发出悠长的赞叹声，两块被他一股脑放进嘴里的花瓣，被咬碎开来，犹如水晶一般嘎嘣脆，咬合久后，渐渐化成液体，犹如海浪漫上沙滩，流淌在唇齿间，还带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咕。”郑凡脖颈一动，一口咽下，只觉得喉咙一滑，颇为舒适。
“啊。”嘴角带着微笑，刚伸向小家伙的手僵在半空，郑凡的脸色越来越红，涨成赤沙，眼睛圆瞪，黑色的眼珠子上翻，眼球雪白一片，冲天的剑眉挤向眉心，连续颤抖，鼻子使劲上提，鼻孔紧缩，牙齿剧烈咬合发出‘吱吱’声。
“好，好痛。”断断续续的呼喊从牙缝中挤出，青筋浮露的双手紧握成拳，短短的指甲刺入掌心，留下新月血痕。
“啾。”小杂鸟惊慌地拍飞，看着双手紧搂，佝偻起身子，毛孔扩张，血迹沁出，脸上渐渐湿润的郑凡，不知所措。
“我，真的好痛，好痛啊。”郑凡猛敲地面，一股凶暴的能量从莲花液体中持续爆发席卷全身，涌进每一条毛细血管，冲击每一条筋脉。
但太多了，实在太多了，能量一次又一次地压缩，已经由气体转为液体，还在不停地产生，筋脉，内脏无法承受地慢慢扩张，就像吹涨的气球，只等“哄”一声炸裂开来。
血迹越来越鲜明，脸色由赤红转为酱紫，青筋高鼓地快要冲破皮肤，强烈地刺痛让人无法忍受。
郑凡已经听不见耳边忧心的呼唤声，也看不到慌乱的身影，耳膜只有无止无尽的嗡嗡声，意识渐渐脱离身体，脑海浮现往日之事。
“呜，啾。”草地上两个小家伙六神无主地跳来跳去，旁边侧躺的郑凡已经被鲜血染成血红，不再锤动，也不再挣扎，四周越发静谧，万籁无声。
“儿子，来尝尝妈做的红枣桂花粥。”一个慈祥的笑容端着一碗粥向在被窝里爬来爬去的小男孩招呼。
“儿子，爹没什么教你的，就木工还行，来，送只会动尾巴的小鸭子给你。”院子里，一个三岁大的男孩接过大汉手中的玩具，懵懂地举起在地上敲了敲。
“小弟，你去哪了，让你贪玩，打你屁股。”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衣衫褴褛地从迷岭中转出，就被急得团团转的女孩发现，拉过就打。
婉悠，远观，小泥，小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