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春节加班
过了农历腊月二十，年味慢慢就浓了，杨村在外打工的年轻人纷纷回到了家里，加上学生也放假了，平时人烟稀少的杨村一下热闹了许多。
因回家过年心切，施工单位每天都有民工离开工地。为了留住工人春节加班，方林下了不少功夫，包括按国家规定发放加班费，初一见人发红包等激励手段。但不知为何，工人们却不怎么在乎，很多工人都说，辛苦了一年，就盼着春节回家和家人相聚，面对这个情况，方林很是头疼。
但业主项目经理何星却不理解方林的苦衷，因集团公司明确规定，春节期间工地不准放假，何星要求方林无论如何至少要保证右岸隧洞的开挖不能停摆，方林为此非常焦虑。
这天吃完晚饭，方林与文卫散步，说起这个事情，看到方林愁眉不展心事重重，文卫思索了一会，他给方林出了一个主意。
“方林，我有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文卫说道。
“老同学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看看。”方林一听文卫有办法，连忙问道。
“你去找村支书杨文明，和他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组织返乡的民工，春节期间两班倒上班，渣土运输的司机都是本地人，只要给李乡长陈述厉害关系，李乡长应该会支持。这样既解决了留守工人不足的问题，同时也给返乡的杨村村民一个挣钱的机会。”
“嗯，这个主意不错，我晚上去找杨文明，给他一点好处，相信他会支持的。”方林一听文卫的想法，不由大声叫好，决定晚上就去找村支书杨文明商量。
“方林，有一个问题你还是要考虑，就是爆破公司装药和点炮只能有爆破公司专业技术人员操作，本地村民去操作会出安全问题，估计你可能要花高价请他们春节加班。”文卫提醒方林。
“这个好说，我和秦筱明商量，爆破公司秦筱明说了算。”方林对说服民爆公司老总秦筱明有信心。
“方林，我还有点担心，担心本地的工人多了，你管理有点难度。”文卫有点担忧。
“这个没事，报名的人多了，我就限制，而且参与的本地人分散到我自己的队伍，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看上去，方林胸有成竹。
事情的结果比文卫和方林所预料的要好，杨文明挨家挨户找了返乡的民工，大家看到休假都能挣钱，都很赞同。杨湾乡的一些人主动找到杨文明，要求加入加班队伍，报名的人多了，杨文明就动了一个小心思，他从每个参与人员身上每人每天提取20元，如果不答应就不让参加。
李老三这边加班没问题，不过方林必须加钱，春节期间，每车每立方加五元，方林咬了咬牙也答应了李老三的无理要求。方林内心也明白，他加的这些钱，李老三也没打算给车主，反正运输车杨湾有的是。
没想到民爆公司秦筱明这边不是很顺利，按照国家政策，为了度过一个祥和的春节，根据上面的要求，所有的工地爆破都必须停止，因此无论方林承诺给民爆公司的加班人员提供额外补贴，但秦筱明还是不答应。
回到工地方林有点沮丧，这边杨村的加班人员已经确定，但如果民爆公司不派人来的话，再多的人也是白搭。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文卫问道。
“几乎没有，除非杨河县公安局特批。”
“杨河县公安局局长卢浩观不是秦筱明的姐夫吗？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文卫有点不解。
“没那么容易，这是上面的政策，卢浩观不可能为了这个项目冒这个风险。”方林解释道。
“我想事情肯定会有变通的办法。”文卫突然想到了秦筱玉，他想如果秦筱玉出面劝解一下卢浩观，卢浩观肯定有办法。
想到春节如果不加班的话，杨河电站三月底是无法完成隧洞开挖和围堰修筑，文卫给秦筱玉发了一个短信，希望她能出面找一下卢浩观，看有没有变通的办法。
“行，我试试看。不知道行不行。“秦筱玉很快回了信息。
文卫并不知道秦筱玉和卢浩观的婚姻到了破裂的边缘，因此当他向秦筱玉提出这个请求时，压根就不知道秦筱玉心里有多么不愿意，但想到文卫曾经救过她，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给卢浩观打了一个电话。
晚上，何星和方林还在为这个事情在办公室商量，文卫走了进来，他欣喜地对他们说：“卢局长同意了春节民爆公司加班，只是需要项目部给县里打一个申请报告，待华书记批准后就可以施工。
申请报告很快就批下来了，何星和方林紧绷的心弦终于放了下来。
对于春节继续安排加班，集团公司也很满意，集团公司董事长彭明河暗示何星春节也留在项目上，何星委婉拒绝了，他说他的父亲已经八十岁了，身体也不好，需要回家过节，彭明河虽然内心有点不悦，但还是答应了何星春节回家。
何星决定回家过年，但业主项目部必须留人，吴德操有点不靠谱，不太合适；顾正贵负责协调，要他短时间来负责工程，何星也不放心。思来想去，何星心想只有文卫合适，想到这里，何星把文卫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何星安排文卫留守工地，文卫内心虽然不情愿，但并没有拒绝，只提了一个要求，要求项目部派车和他回一趟老家接妻儿，何星一口答应。
听说到去工地过年，文卫的老婆罗香蓝有点犹豫，监理公司还没有放假，但经不住文卫反复劝说，终于答应去公司请假。
儿子小江却特别兴奋，他老是缠着文卫讲工地的故事，眼睛里充满渴望和向往。自从上次被学校处分后，小江乖巧了很多，成绩也稳步上升，这次期末考试竟然考到了班上第二名。他们的班主任都很惊讶，这让文卫很开心。
在去工地之前，文卫带着妻儿回了一趟老家，先后看了父亲和岳父岳母，三个老人都已经是古稀之年，听到文卫要去遥远的沙西过年，心中有点不舍，但看到文卫回家有专车接送，内心也非常欣慰。
这次回家，文卫特意带了两瓶酒，准备请酒湖公司的领导吃饭，文卫想自己能有机会去杨河电站，虽是大学同学许诗雯的力荐，彭明河亲自点名，但没有酒湖公司的几个领导的准许也是难以成行，在这点上，文卫一直对几个领导充满感恩，当然王全盛除外。
不过吃饭文卫还是请了王全盛，言语中王全盛也一改原来对文卫居高临下的口气，一口一声“文部长”，让文卫觉得有点别扭。
要是在半年前，文卫是请不动三位公司老总的，但因为彭明河董事长的眷顾，改变了公司领导对文卫的看法，他们一直以为文卫与彭明河董事长有一种特别的关系。
“有时候，领导一个不经意的一个电话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文卫想起方林曾和他说过的一句话，此刻文卫深有感触。
酒桌上的气氛很和谐，文卫很恭敬的敬了谢文斌、刘河良和王宗琪的酒，对曾经的顶头上司，曾想尽办法阻止他去杨河的王全盛，文卫也是一脸的真诚。
“文部长现在是高升了，以后集团那里有什么好信息请及时告知。”王全盛回敬文卫时悄悄地的对文卫说。
“一定！一定！”文卫嘴里敷衍着王全盛。
第二天清早，文卫接上妻儿，踏上了回归杨河电站的归程。一路上儿子小江很是兴奋，充满好奇的眼睛望着车窗外，不停的问这问那，而妻子罗香蓝却一直保持沉默，她心里担心的是在工地小江没有玩伴，他会不会又沉迷于电脑游戏。
中午，何星为文卫的家人接风洗尘，特意到杨湾乡的一家餐馆订了一桌，吃饭的时候大家都逗着文卫的儿子小江，小江倒也不惧，他很快与项目部的几个打成一片。
“小江，你爸爸和妈妈晚上睡觉打架不？”吴德操笑眯眯的问小江。
“不打架，晚上我爸爸和我睡。”小江的回答让吴德操有点失望。
“不过我爸爸是个骗子。”小江突然冒出一句，让文卫大吃一惊。
“为什么呢？”吴德操又来了兴致。
“小时候，我爸爸每次等我睡着后就悄悄地跑到我妈妈的床上，第二天早上又偷偷地跑回来，他一直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小江说这句话时一脸的得意。
饭桌上立刻有三个人喷饭，连平时严肃的顾正贵都笑得流出了眼泪。
文卫狠狠地盯了小江一眼，妻子罗香蓝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扒了两口饭就悄悄的离开了饭桌。
大家在笑声中吃完中饭，饭后，何星带着徐涛和吴德操返回沙城，回去之前，他反复叮嘱文卫：“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隧洞爆破，还有用电，如碰到问题随时电话联系。”
何星走后，顾正贵和高师傅也跟着回了杨河，诺大的业主项目部只剩下文卫一家三口。
项目部给文卫留了一间客房，晚上文卫和儿子小江睡在一起，文卫反复教育儿子在别人面前不要乱说，以免让父母难堪，小江睁着他那双大眼睛，一个劲的点头。
得知文卫的家人到了项目工地，到张石寨办事的方林第二天赶回杨河，中午也在杨湾乡的一个饭店请文卫的妻儿吃了一顿饭。
文卫提出把监理彭延礼和小陶几个一起去，但方林却阻止了他，方林说，这次请文卫家人纯粹以同学的名义。
因为没有外人，饭桌上的气氛也很和谐，妻子罗香蓝也不再拘谨，儿子小江更加活跃，他时不时缠着方林讲工地的故事。
从与文卫的交流中，方林得知小江还在酒东县城读六年级，他心中突然有种想帮文卫的冲动，他试着问文卫：“老同学，小江明年就要上初一了，有没有想过小江到沙城来读书？”
“小学五年级小江还在乡下读，到六年级我才把他送到县城，酒东县有一个私立学校——长东中学，是县城最好的学校。我希望小孩能考上长东。至于到省城读书，我还真的从来没想过，也没这方面的资源。”文卫坦诚的对方林说。
“小江这么聪明，能有机会到沙城读书对他以后的发展会更好，听说沙南几大名校在沙城新区新建了几个学校，明年正式招收初中学生，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方林的小孩在沙南名校紫郡学校读初三，成绩很好，这个信息也是紫郡的老师告诉他的。
“能到沙城读书好是很好，但我们不认识什么人，在沙城也没有买房子。”文卫的老婆罗香蓝插了一句。
“爸爸，我想去沙城读书，我们班上有几个也准备去考，我也想考。”
小江听说有机会到沙城读初一，他仰着头恳求文卫。
“你下次回家休假，找一下许诗雯，她有这方面的资源，我也去帮你打听打听，看需要什么条件。”方林知道文卫担心自己没有资源，便给文卫出了一个主意。
许诗雯的爱人是赵厅长，有她出面事情肯定能办成。大学期间，文卫曾暗恋过许诗雯，这个事情后来全班同学都知道了，许诗雯对文卫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大学毕业后一直也没有来往。就是上次从家里返回杨河时，方林一起聚过一次，如果去找许诗雯，她会帮忙吗？
想到这里，文卫对方林说道：“谢谢老同学的心意，我觉得这样的事情麻烦许诗雯也不好，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其实只要自己努力，到哪里读书都是一样的。”
小江一听，内心有点失望，充满希望的眼睛一下黯淡了许多。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方林的眼睛。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为了小孩的未来，我认为还是要争取一下，现在时间还早，到时我去帮你去问一下，然后再一起想办法。”
方林心想，这么多年了，文卫的性情还是那样倔强，别人是挖空心思找关系，而他却放着许诗雯这么好的资源不去利用。他心里琢磨到时还是自己跟许诗雯说一声，方林相信许诗雯会帮忙的。
晚上，妻子罗香蓝带着责备的语气对文卫说：“方林这么热心帮你，你都不愿意。哎，又是你那不值钱的自尊心在作祟，能去到沙城的名校读书，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你啊你，永远改不了那个臭脾气。”
“我知道方林是好心，但许诗雯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我不想给她添麻烦。”文卫分辨道。
“我去找我女同学，难道你就这么放心？大学时期我可暗恋过她的。”文卫转过头有点俏皮的对妻子说。
“你别臭美了，人家现在是厅长夫人，现在你与她相差十万八千里，我担心啥啊？”
罗香蓝后来也知道是文卫的女同学出面找彭明河，文卫才有机会到杨河电站，她内心对许诗雯充满了感激。
只是罗香蓝内心多么期望自己的小孩能有机会到沙城读书，她想这个事情也不能太急，得慢慢做文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