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葬礼

2018年12月11日星期二

高铁上，窗外的田野飞驰而过。

王斯语呆滞地望着前方，回想着发生的一切。她是在昨天忽然接到父亲的电话的，爷爷是在星期六去世的，走得说突然也突然，说不突然也不突然。爷爷患有糖尿病和心脏病，这已经有近十年了。十年间，做过几次大大小小的手术，都没有什么问题，因此这次做手术，大家都没太在意，以为爷爷能再一次挺过来，可没想到这次爷爷却撒手人寰了。一想到今年的春节，没了爷爷蹒跚的背影和慈祥调皮的面容，王斯语就悲从中来，心中一阵苦涩。

其实，爷爷跟她并不是很亲近，从小她是在母亲的娘家长大的，跟父亲那边的爷爷奶奶并不很熟悉，只是逢年过节才去看望看望那边的爷爷奶奶，每次待的时间也并不长，跟爷爷奶奶也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这次爷爷忽然走了，王斯语的心情很是复杂，毕竟这是父亲的爸爸，她想要悲痛，却怎么也悲痛不起来，因为这一切像是梦一般，那么不真实，那么突然。

一下高铁，就有人开车来接王斯语。爸妈已经在老家了，忙着守灵和张罗客人，老家的院子里人头攒动，丧乐声和哭声此起彼伏，亲人们头戴白布，身穿白衣，急急匆匆，忙忙碌碌地窜来窜去。这一天晚上，王斯语也没休息好，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爷爷下葬了。看到爷爷躺在棺材里，看到爷爷铁青惨白的面庞，僵硬的四肢，王斯语还是感觉不真实，原来人死是这个样子，就这样挤在狭小的棺材里，任人摆布。王斯语心里很是困惑，她总觉得爷爷还在，还在人世间的某个地方笑着生活着，健健康康地，只是不为人所知罢了。王斯语和家人们跪在爷爷灵前，看着爷爷的黑白照片，依旧困惑着，默默地思量着，傻傻地磕着头。

那天，雪下得很大，白茫茫一片，很是应景。爷爷就这样安息了。一路上，队伍还算浩浩荡荡，大家抬着高大的花圈，拖着用白纸条做成的扫帚，艰难而又缓慢地向前挪动着步子。到了下葬的地点后，姑姑们抱头哭作一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伯伯们则强忍悲痛，脸上黯然神伤，男女老少一齐磕着头，送爷爷一程。不多时，火焰烧得愈来愈旺，浓烈的黑烟伴着烟灰飘散在空中，呛得人嗓子疼，烧纸烧钱烧花圈一气呵成，不多时就结束了。该回去了。

奶奶很是坚强，在人前没掉一滴泪，她依然坚定地迈着已不灵活的双腿，坚韧地走着。爷爷下葬之后，王斯语也该坐高铁回学校了。星期二早上的课刚一结束，她就往老家赶，下午才到的。星期四还有课，所以星期三爷爷刚一下葬，她就得往学校赶。这么赶来赶去，她已是疲惫不堪，但她毫无怨言。在她心目中，亲人总是排在最靠前的位置。

奶奶送她出门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就要从眼眶溢出来了，但奶奶还是坚强地止住了泪。奶奶紧紧地拉着王斯语的双手，很是舍不得，离别时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就只是默默地轻拍着斯语的手，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这一片深情。

高铁上，她心神不宁，还没有从这一变故中完全缓过神来，呆呆地痴痴地望着前方。可就算如此，她最终还是掏出了本子和笔，开始做作业，翻译起了俄语文章。虽然做着作业，可她的思绪早就飘向了远方，一时半会也无法打起精神来，颓丧地用笔乱写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