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行动
各方人员皆都在散去，这一片废墟也终于暴露在天光之下。但对比偌大的一个云荒大地，此也不过冰山一角不足为道。
叶云裳随同着苏摩踏上了前往苍梧之渊的路途。
“让如意去高舜昭那里，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无法御剑而行的郁气在叶云裳决定和他一起前行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傀儡师此刻抱着弟弟苏诺眉眼间也带着几分常人难以见到的悦色。
临行前，如意夫人原本打算将旧情人高舜昭赠与的信物给中洲来的珠宝商人慕容修，但是被苏摩拦下了。于是有了其后假借信物挑动泽之国叛乱的计划。
慕容修先带信物前行假传谕令，如意夫人后行寻找高舜昭无论如何都要让他选择反沧流。如果不同意.......那就只能启用傀儡师的后手，将其制成只会听命的傀儡。
如意夫人自然不想旧情人就这么成为只会听从命令的傀儡，离开前曾立誓会尽一切努力说服高舜昭。
叶云裳会在苏摩明显准备依着自己的脾气来的时候拦下他许多不明智的选择，但是更多的时候却相信着他作为鲛人少主的能力。如意夫人的事情，她便也没有插手。
苏摩摸了摸叶云裳的头发，听着九嶷山吹刮来的山风，耳边也传来了亡灵的声音。
为了不耽误时间，一个月前二人从桃源郡出发几乎都没有停过，此刻站在这里，傀儡师指了指前方的密林道：“过了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
叶云裳抬眼看了看：“既然这么近了，我带你御剑过去好了。”苏摩无法承受长时间长距离御剑飞行的罡风，叶云裳也试过将结界施展在他的身上隔绝高速破空时的罡气，但是却没有成功。结界一不小心就会破碎，需要她时时看顾着，与此同时还要顾着前行的飞剑，她还没有学会如何一心两用，此法便也只能想想。
不过，短距离短时间的飞的慢一点倒也无妨。这一路来，偶尔她也会带着苏摩御剑而行。傀儡师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苏诺却好像对御剑之术很感兴趣的样子。可惜，身为主人的苏摩都无法学会，他就更无法了。
傀儡师原本也准备点头同意叶云裳的提议，但随即见到眼前飘落了一片树叶，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梦魇森林。”苏摩让全身的“眼睛”都打开，注意着四周的一切。
叶云裳手中长剑顿时一分为二二分无数尽数环绕在他们的身边。
在路上遇到，后来又因为苏诺而选择跟着他们一道来的鸟灵幽凰也有些吃惊的看着陡然出现的那些藤蔓，它们此刻与叶云裳召唤出来的剑影两相对峙着，鸟灵便不由自主的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叶云裳的剑她是见过了，但是这些藤蔓又是怎么回事？这些藤蔓虽然说是藤蔓，但实际上就像是纤长的手臂一样，还有着白皙的皮肤。
这片森林，竟然全都是这样的藤蔓组成的。
苏诺挥舞着手臂，引线被牵动直接切了一条藤蔓，接着，就见到了那些藤蔓疯狂的舞动起来，像是一个终于下定决心的赌徒向着他们袭来。
重重剑影顿时跟着行动，一道道落下完完全全的将藤蔓尽数拦截在外。
许是看见了他们这一行人并不好惹，有一道闷闷的声音道：“退吧。”
藤蔓飞速的向后，缩入了黑暗之中。
傀儡师足下轻点地面，整个人疾飞而出，到了黑暗森林的某一处停下脚步，俄而俯身蹲下，整条手臂蓦然插入了泥土之中。
“抓到你了。”
“放开她——”退回去的藤蔓叫嚣着，再一次出现。
叶云裳见状，指挥着剑影分出去了十数道环绕在了苏摩的身边，自己也跟着走了过去：“这是什么？”
苏摩抿了抿唇，手中用力就从泥土之中提出了一个囊来。那囊下仿佛植物的根茎一样，长着蓝色的根须。从那个根茎上则生长出了四根白皙的藤蔓——那藤蔓原本有数丈长，此刻被苏摩一提出地面，便立刻向着囊里收缩回去。
苏摩开口问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剖开紫河车？”
鸟灵还有些奇怪他在对谁说话，然后就见到囊里仿佛有水在晃动一般，继而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我们捕食遇到了你们这样的高手，算是我们命不好。你们要杀还是如何动手就是了，何必叫我出来多问别的？”
苏摩道：“我并不打算杀你们。”
“那你想做什么？”
苏摩冷笑了一声：“我只是要让你们看看，我是谁。”
“把你们的眼睛都从地底浮出来，好好的看看我是谁。这么多年浸泡在黄泉中，难道眼睛也瞎了不成？”
傀儡师冷声说完了，手一挥便叫浓密的森林退开，投下了银白的月光。
那一瞬间，整个林子都开始有了微微的震动，无数的声音在地下窃窃私语着，带着惊骇和意外。然后，地面裂开了，仿佛藏着一双双蓝色的眼睛在注视着地面。
“怎么，还认不出来？”苏摩这么问着，将长衣拂落，借着月光，恍若天神一般美丽而不可侵犯。
所有的议论声都在消失，地下的眼睛都在看着傀儡师身上那黑龙的纹路，一时之间谁也未能说出话来。
“龙之魂。”第一个被苏摩揪出来的囊里发出了惊呼的声音：“是龙之魂。您是海皇——”
话音未落，那囊就破开，从中走出了一个丝缕不着的美艳女子。
接着，地下这样的囊越来越多，也是和她一样化为女子之身，惊喜的看着苏摩。
“是海皇，真的是海皇。”
“我们在这里守着蛟龙已经很久很久了，终于等到您的到来.......”
“我知道。”苏摩微微闭了闭眼睛，回答着。
鸟灵幽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看向了苏摩：“她们的眼睛和你的一样哎，也是鲛人吗？”
苏摩没有回答她，倒是叶云裳摇了摇头：“不，她们已经死了很久了。”
“死，死人？”鸟灵终于也感觉到了这些女子们身上散发的非人之气，一时有些悚然。
女萝有些失落的低了头道：“是的，我们已经死了几百年了。虽然生前是鲛人，但是却被人活埋殉葬，如今自己也不知道还能算什么......”
鸟灵幽凰生前也是空桑的贵族，听到殉葬再联系到这里乃是九嶷山，就不难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在前朝，因为鲛人数量稀少，因此拥有这种美丽奴隶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空桑贵族巨富无不争相畜养。有的空桑贵族在临死前，便将生前最珍爱的珠宝或奴隶一起殉葬，一为炫耀毕生财富和权势，二为不可抑制的独占欲——这种行为的极至、便是历代空桑帝王的大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