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
“还没起床吗？你弟弟又哭了，赶紧去看一下！”
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弟弟的哭泣声，我好像突然间从恍惚中回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有点痛，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我可以看见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小草上晶莹的露珠在闪耀。
随着脚步声从楼梯上渐渐靠近，母亲带着一团忙乱打破了客厅的岁月静好，“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赶紧上楼换身衣服，今天预约的检查又要迟到了，让你干点事情你就知道睡觉……”
“妈……”我不情愿的声音暂时打断了母亲的唠叨，我摇了摇还有点晕的脑袋，慢慢站起身，向二楼走去。
“你赶紧点，我打的Uber马上要到了，你顺便把你弟和医疗卡都带上，真是一点都不给我省心。”
“哦。”
含糊地应了一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体如此疲惫，这根本不像睡了个午觉，倒像是刚和怪物搏斗过一样，不仅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更是拖泥带水完全不想移动，随着与二楼卧室的距离越来越近，弟弟越发清晰的哭声让我的脑袋更像要炸裂一般。
一辆车疾驰而过的声音，我突然愣了一下。
“你愣着干嘛呢？都已经在这发呆半天了！赶紧上楼！”
“嗯，知道了。”
我点点头，关上Uber的车门。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这是唐人街的中心区，面前老旧的楼房上挂着有些念头的小招牌——“西杜丽疗养保障”。
等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算了，似乎遗忘了什么不重要的事情。
相较于家里的精致的木质楼梯，这破旧楼房的楼梯就是完全大相径庭的设计风格，粗糙又阴暗，满是污渍和破碎广告的墙壁，让我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待。
楼梯的尽头，一扇门突地打开，温暖的光一下照进了楼梯间，“是曼丽夫人一家吗？你们可迟到了哦。”
“抱歉抱歉，Dr.西杜丽，你也知道，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下次我们尽量早些，别写在名单上。”
母亲的声音温柔起来，里面带着渴求，走快了几步先进入了诊所，但他们交谈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六声道……哦不，是十二声道……还是？二十一声道？
突然，声音终止了，还是那个楼梯间，但刚刚开启的门又关上了。莫非是我站在外头太久，母亲生气了？我苦笑了一下，总感觉脑袋好像不太对劲，但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门推开的一瞬间，屋里三个人六双眼睛向我盯了过来，母亲正抱着一个五岁模样的孩童，似乎是Dr.西杜丽的中年妇人正拿着针管准备刺向他。
这是……弟弟……吗？
突然间，弟弟惊恐着看着我，好像我才是那个正准备要被Dr.西杜丽手上骇人的针管刺入身体的那个人一样，它的嘴一张一合，分明是在喊着什么，但突然的疼痛就像湖水中的一滴墨汁，转瞬间沸腾了我的整个脑海，我低头一看，我的上身不知何时已然赤裸，胸部下方正留下一道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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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雷德尔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
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该死的，我怎么又做噩梦了？！“
雷德尔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向卫生间。
“我是不是应该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呢？“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打开水龙头，雷德尔掬起一捧冰凉刺骨的冷水浇在了脸上，让自己的脑袋保持清晰。
“又是这个噩梦吗？“雷德尔站在镜子面前，仔细回忆着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但是怎么想，都无法将其联系到自己的噩梦上面。
“奇怪。难道梦境与我在旧世界的遭遇有关？“
雷德尔想了许久，还是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来。
毕竟，在旧世界的遭遇已经过去许久，自己对旧世界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了，况且这样一个荒诞的噩梦，也没什么需要深究的必要。
他摇摇头，决定不想那么多了。
“算了，反正只是一个梦。“
雷德尔伸出手，在脸颊处轻轻地捏了几下，试图缓解刚刚的疲惫。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雷德尔愣了一下，“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妙龄女子穿着白大褂从门口走了进来。
“雷德尔，你今天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哦，我没事，我只是做恶梦而已。“雷德尔转身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缓解尴尬，“西杜丽，例行体检吗？”
Dr.西杜丽是目前我们小队唯一的医护工作者，三年前我们发现这个战地医院的同时也发现了在废墟中的西杜丽。或许这就是上帝的赐福吧，西杜丽曾经是美国东部十分有名的医学天才，18岁在我还在打电动的年龄里就已获得了MD（综合医学博士学位），直到如今加入我们这个“小团伙”，也才只有26岁。
她的外形看起来十分漂亮，皮肤白皙，双眼灵动，有着一双非常迷人的丹凤眼。
不过我更喜欢她的名字，她叫“西杜丽“。
“嗯，毕竟你们昨天刚出过任务，例行检查是必要的。“Dr.西杜丽边说着边把探测电极放在雷德尔面前，“雷德尔，你把手臂给我看看，昨晚你的情绪波动十分严重。“
“好的。“雷德尔将右臂放在了探测电极上面，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探测电极在雷德尔的胳膊上面轻轻扫描了几下，便离开了。
“嗯，没有任何异常。“
Dr.西杜丽抬头看向雷德尔，“你最近的睡眠有些不太稳定，可能是因为你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吧。“
“嗯，这几天确实有点累。“
Dr.西杜丽收回器械，叹了一口气。”任务很重要，但是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别被白纸化，收拾完后去找洛斯阿亚吧，听说塞壬探测到了新的异常区域。“
雷德尔冲她点点头，稳步走了出去。
离开宿舍，走廊里的网状微光挺具有现代科技的感觉。这些绿蓝色的网状微光，和西杜丽说到的“白纸”一样，都是旧世界的遗留物。它本来的作用是强化洞窟结构稳定性的，毕竟旧世界末期，整个地下都被工业机器挖空了，为了防止地上世界终有一天把地下世界压垮了，荧光X胶状网就成为地下世界必备的“装修”产品之一。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荧光过于暗淡，本不是设计用于人类照明的，设计的初衷也只是为了给地下工作的AI创建工作路径的，不过在地底住了这么些年，雷德尔也已经习惯了用这微光当做照明工具，毕竟如今的世界，电，是奢侈资源。
“看来昨天被白纸围攻，你还依旧神采奕奕嘛！”
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大汉一把搂住我，朝着雷德尔的胸口上就是一拳。
“嘶，穆迪拉，你的准头儿不错！差一点我就灵肉分离了。”雷德尔一把推开他，揉揉被打疼的胸口，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你还是这副老样子，本来看你魂不守舍的，挨我一拳还能这么精神，这样我就放心了。”穆迪拉笑呵呵的说道。
“我可告诉你，你可别乱来，等我身体完全恢复了，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雷德尔说着，还朝着他晃了晃拳头，示威道。
“嘿嘿，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知道你的本事。”穆迪拉笑嘻嘻的说道。“对了，刚刚听说塞拉那里有了新进展，我可是受够了那些一点味道都没有的蛋白块了！”
蛋白块是一种复合食物，像旧世界的分子料理一样，但在现在这样的废土环境下，美味是不太可能了，只不过这种不知来源的东西耦合在一起的纯蛋白物质液也没有什么口感可言，感谢旧世界各种不可思议保障期的各类产品，如果我们能找到的话便能改善一下如今摄入的食物结构了。
“你们还在这谈情说爱，还真有闲情逸致！”
洛斯阿亚冷峻的声音响起，雷德尔和穆迪拉都缩了一下脖子。顺着声音看过去，洛斯阿亚的脸比平时更冷了。
“哎呀呀，洛斯大队长，我这不是帮你们先检查一下雷德尔恢复的如何了嘛。”穆迪拉讪讪笑着，冲雷德尔挤了挤眼色。
“行了，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迅速到作战室来，接下来有的忙了。”洛斯阿亚不再理会穆迪拉和雷德尔的小动作，转过身子径直地走进了房间。
“作战室”这个名字是洛斯阿亚起的，即使现在的世界状态复杂多变，但生活还是需要一定的仪式感。这是原先战地医院会议室改建的，大家伙用碎石块强行分出两间3:7的间隔，小房间给塞拉使用大脑雷达时保障安全，还做了特殊的加固处理，大房间就用来开会和集体活动。
进了作战室，雷德尔和穆迪拉各找了一个角落盘腿坐下。雷德尔看了看周围，探索者小队除了他两最晚到达，几乎全部都到了现场。
洛斯阿亚清了清嗓子，“咳咳，既然都到了，那我们开始吧。塞拉，你简单说一下情况。”
“简单来说，我探测到新的记忆遗迹了，不过比之前探索的方位远了大概2KM，探索的危险性也会较往常的任务成倍增加。”一个气若游丝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这是塞拉，我们团队里唯一能使用大脑雷达的“人”。塞拉是旧世界军方基因工程的产物，被称为“念力者”，没有经历过人类成长该有的感情和羁绊，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拥有极其强大稳定的脑电波，可以驱使大脑雷达做到远程探索与扫描，对于人类而言，只有思想是比光还快的能量，它可以一瞬间从北极到达南极，也可以一瞬间从地球到达宇宙的边界，大脑雷达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现实世界的物质形态投射在雷达之中以供扫描。
发现塞拉是在一处空军基地里，当时的她从破碎的巨大试管中尝试逃跑，但身上已经扎了很多的玻璃碎片。这处空军基地一共有三个玻璃试管，可能是塞拉同伴的人已经被落石砸成了肉泥。塞拉真的是一个意外之喜，洛斯阿亚早年在海豹突击队的时候曾经见识过“念力者”的能力，在军方的控制下，“念力者”的大脑雷达让突击队员们如有神助，就像在上帝视角下横版通关游戏一样，错综复杂的地道、险象环生的陷阱都成了摆设。
可惜的是，“念力者”只有在大脑雷达的容器试管中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而我们目前拥有的，只有一个便携式大脑雷达，塞拉只能通过加强自己的脑电波才能探索更远的方向，所以每一公里的前进，都是极为不容易的。
“新的记忆遗迹？！”
听到塞拉宣布的这个消息，在场的大家伙儿都欢欣鼓舞起来，新的记忆遗迹或许能发现新的幸存者，也可能发现新的补给品，在这单调、重复、枯燥的生活中，选择探索未知，是唯一能让人精神振奋的活动了。
雷德尔看了看台上的洛斯阿亚，又看了看身旁的穆迪拉，只有他们眉头紧锁，没有展现出开心的样子，洛斯阿亚尚且正常，穆迪拉为什么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穆迪拉？”雷德尔疑惑的叫了一声，心下也有一些奇怪，探索者小队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探索记忆遗迹找出重启人类时代的“钥匙”吗？为什么一向大大咧咧的穆迪拉，也似乎有难言之隐，难道这次的探寻还有更大危险？
穆迪拉摇摇头，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我们是担心这个遗迹里面还有其它的危险，而不是担心能不能获得模组和补充物资，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那么我们的队伍就算再强也无法应付这些危险。“
“可是，我们面对最多的，不就是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的白纸吗？莫不是你担心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