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等男孩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妈妈已经在等自己了。而且看她眼睛红肿的样子,明显是刚刚哭过。
“妈…..你没事吧”男孩走到妈妈身边,然后跪在她身前关心的问到。
“妈,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男孩以为是自己打架的事情伤了妈妈的心,是自己让妈妈失望了,她才会哭的。
“妈妈没怪你,妈妈没怪你”听到儿子的话女人捧着儿子还有些青涩的脸庞,急忙安慰道。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这么多年来,周围的人都说自己过得不容易,但是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儿子默默背负了多少痛苦。
只有母亲陪伴的童年,每次自己带他出去玩,他总是默默的看着那些三口之家,然后随着人家的嬉闹傻笑。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跟自己发脾气、哭闹个没完。但是当他见到自己哭过几次之后,就像一下子长大了,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有跟自己提起过爸爸。那个时候的他,也才四岁而已。
再后来,儿子便成了别人眼中的小大人,乖巧懂事、善解人意。无论是学校里的老师,还是身边的邻居,无不夸赞自己有个好儿子。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在无数个夜晚,自己的儿子是在睡梦中流着眼泪喊爸爸。但是第二天,即使眼睛因为哭的肿胀疼痛,他依然会在自己面前开心的笑着。
想到这里,女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失声痛哭。
这么多年来,在外人眼里她是一个独立撑起公司和家庭的女强人,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脆弱的女人而已。今晚党鹏的那一句“孩子已经长大了”一下击垮了她这么多年来背负在身上的重重的壳。这一场放肆的痛哭,将她十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彻彻底底释放了出来。因为她今晚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确实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自己时刻呵护的孩童了,反而成为了可以保护自己的大小伙。
等女人的情绪再次稳定下来以后,她先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又擦去儿子脸上的泪痕,将儿子扶起,然后拿过桌子上的一个信封,交到了儿子手里。
“妈,这是什么?”男孩有些茫然的问到。
“里边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那个混蛋留给你的。”虽然是在大骂,但是当女人说出“那个混蛋”的时候,男孩还是听出了妈妈语气当中的思念和深深的爱。
深夜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男孩再三确认过妈妈已经睡着后,这才取出了妈妈给自己的那个信封。取出剪刀,将信封沿着最边缘小心翼翼的剪开。明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让男孩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等他将信封剪开后,两只手心里满是汗水。
他再三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擦干了手上的汗水,然后取出了信封里的东西。一共有三样,一个U盘、一封信、还有…...一张银行卡。在看到银行卡的时候,男孩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解和意外。最终他还是将U盘和银行卡放在了一旁,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在自己的记忆力只有一个模糊印象的父亲,在给自己留下的信上,会写些什么?
“TMD……老子这么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怎么会挂了呢?真的是老天无眼啊”这就是这封信的开头,完全超出了男孩的所有设想。以至于让他之前十分伤感的情绪都淡化了一些,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古怪。
“算了,反正都已经死了,就不在这废话了。”
“你是可乐吧?今年十二还是十三了?上初几了?长得帅不帅?老子是在你多大的时候挂掉的?如果是在你太小的时候那就惨了,哦,我是说你惨了,哈哈哈哈哈哈……啧啧啧,唉…..我可怜的儿啊,自幼丧父,想必你现在都没看过我英俊潇洒的脸吧?”随着对信的继续阅读,男孩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丰富多彩,因为他发现,自己可能对“父亲”形象的理解有些偏差,也不对,确切的说是对自己的父亲有很深的“误解”。
“嘿嘿嘿……臭小子,有没有突然间觉得很崇拜老子??老子都不在了,依然还能够预料你的现状,哈哈哈哈哈哈…..小崽子,老子就是要让你知道,就算我不在了,我也永远是你爹,你就的生活也休想脱离我的掌控。哎呀…又跑偏了。说正事”
“这封信是我在你一岁多的时候写的,其实是三封信,分别对应你的初中叛逆期,十八岁成年礼,以及二十五六岁在经历了走出校园踏入社会后被生活摧残后的你。之所以写这封信呢,是因为老子骑摩托兜风时,差点被人撞了,那一次真的是跟死神擦肩而过。所以为了防止有个什么意外,老子才提前给你留下了点东西。”
“哎哟我去…..心痛。这TND没天理了呀。我还以为怎么样,这第一封信你都会看不到呢,我最起码也能活到你上初中吧。心痛、心痛啊。”
“儿子,这些年你们过得还好吗?如果在学校有哪个王八犊子骂你没爸爸,你给我狠狠揍他,你一个人要是打不过,就去找你那几个叔叔帮忙。TMD敢欺负我儿子的,老子诈尸吓死他。对了,说起他们几个….嘿嘿…我这是偷偷的问你啊,不要告诉他们,那几个老货有没有跟我一样挂掉的?当年说同生共死,他们总得派个代表下来陪我吧?”
男孩本来很沉重的心情,在读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荡然无存了。甚至他都有些替那几位叔叔感到悲哀,这是交的是什么朋友啊,自己都没了,还这么损。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你妈妈….是单身呢?还是…..其实也能理解,她一个女人拉扯孩子很不容易。而且以她的品性,在我走后,肯定依然会照顾好你的爷爷奶奶。我能理解、更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不过我还是绝得不大可能。因为除了我,这个世界上能配的上你妈妈的人应该没有了。哈哈哈哈哈哈……有我这个璞玉在前,后来的那些破瓷烂瓦你妈肯定看不上。”
“小子,老子命短走的早,也是没办法的事。正所谓阎王让我三更死,我也没法到五更啊。所以没啥好伤心的,说不定此时此刻我正在跟阎王爷喝茶呢。”
“还有啊,下边的这些话,你给我好好在记心里,要是做不到,小心老子清明节回家探亲的时候揍你。”
“第一:你妈妈要是结婚了,你后爸要是对你好,将心比心,你也要好好孝顺他。不要做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更不要责怪妈妈,她没做错,错的是我。也许这些话你现在听不进去,等将来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第二:如果你后爸,是个阳奉阴违的小人。不管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我不允许你受任何的委屈。儿子,你妈妈再婚的初衷一定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你,如果这个男人不爱你,甚至连和你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那也就说明他对你妈妈的爱也不是真心的,所以我不允许你愚孝。哪怕因为你戳破了这个男人的伪装,造成妈妈和他的离婚,你做的也是对的。你对妈妈的爱和心疼、孝顺,不应该是刻板的,你必须记住,你的开心和快乐,对我们两个来说才最大的孝顺。也许让你这样做,是出于我的自私自利,但是我想相信,你妈妈一定会认同我的观点。”
“第三:如果这么多年,你的妈妈一直没有结婚。那你要是敢让她受到一丝丝的委屈,老子也决不轻饶了你。这封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这。你现在应该是青春叛逆期吧。怎么?刚吃几年干饭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吗?老子的女人,只能老子一个人欺负她,就算你是我儿子也不行。你要敢欺负她,我就带你走。哼哼…..怎么样?害不害怕?”
看到这里,男孩突然轻笑出声来。“自己这个老爹,不但想象力丰富,而且还很幼稚。甚至还有些…..奇葩。在自己还活蹦乱跳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死后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他算是独一份了吧。”男孩心里想着。
也就是在他笑出声的时候,在男孩卧室的房门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努力的偷听着他房间里动静的妈妈,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这才蹑手蹑脚的返回了自己屋。虽然她没看过信上的内容,但是从儿子的反应和对自己已逝丈夫的了解,大致也猜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