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狄仁杰举荐贤才

太后信重内史梁文惠公狄仁杰，群臣莫及，常谓之国老而不名。仁杰好面引廷争，太后每屈意从之。尝从太后游幸，遇风吹仁杰巾坠，而马惊不能止，太后命太子追执其鞚而系之。仁杰屡以老疾乞骸骨，太后不许。入见，常止其拜，曰：“每见公拜，朕亦身痛。”仍免其宿直，戒其同僚曰：“自非军国大事，勿以烦公。”辛丑，薨，太后泣曰：“朝堂空矣！”自是朝廷有大事，众或不能决，太后辄叹曰：“天夺吾国老何太早邪！”

【译文】

太后信赖尊重内史、梁文惠公狄仁杰，君臣之中无人可比，常常称他为国老而不呼其名。狄仁杰好在朝廷上当着众人的面谏诤。太后往往屈从他的意见。他曾经跟从太后出游巡幸，遇风吹落狄仁杰的头巾，致使马受惊难以遏止。太后命太子追上去，抓住马络头，止住马，给他系上头巾。狄仁杰多次以年老多病为理由请求退休，太后不批准。进见时，常常制止他的叩拜，说道：“每次看见先生叩拜，我感到身上疼痛。”于是，不让他住宿值夜班，告诫他的同僚说：“只要不是军国重大之事，不要去麻烦先生。”九月二十六日，狄仁杰去世。太后哭泣说：“朝堂空了！”从此以后，朝廷有大事，有时众人不能决断，太后就叹息曰：“苍天夺走我的国老，岂不太早！”

太后尝问仁杰：“腾欲是一佳士用之，谁可者？”仁杰曰：“未审陛下欲何所用之？”太后曰：“欲用为将相。”仁杰对曰：“文学缊藉，则苏味道、李峤固其选矣。必欲取卓荦奇才，则有荆州长吏张柬之，其人虽老，宰相才也。”太后擢柬之为洛州司马。数日，又问仁杰，对曰：“前荐柬之，尚未用也。”太后曰：“已迁矣。”对曰：“臣所荐者可为宰相，非司马也。”乃迁秋官侍郎；久之，卒用为相。仁杰又尝荐夏官侍郎姚元崇、监察御史曲阿桓彦范、太州刺史敬晖等数十人，率为名臣。或谓仁杰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仁杰曰：“荐贤为国，非为私也。”

【译文】

太后曾问狄仁杰：“我想得到一位有才能的人加以重用，谁是合适的人选呢？狄仁杰说：“不知道陛下想如何使用他？”太后说：“想用作将相。”狄仁杰回答：“如要文学才士，那么苏味道、李峤肯定是合适的人选。一定要找出类拔萃的杰出人才，那么，有位荆州长史张柬之。他虽已年老，却有当宰相的才能。”太后擢升张柬之任洛州司马。过了几天，又问狄仁杰。狄仁杰回答：“前几天举荐的张柬之，还未任用呢！”太后说：“已经给他升迁了。”回答说：“我举荐的是可当宰相、并非司马的人。”太后就升迁张柬之为秋官侍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任用他为宰相。狄仁杰还曾举荐夏官侍郎姚元崇、监察御史曲阿人桓彦范、太州刺史敬晖等数十人。这些人全都成为有名的大臣。有人对狄仁杰说：“天下桃李全都出自先生的门下了！”狄仁杰说：“举荐贤才，是为了国家，并不是为了个人啊！”

初，仁杰为魏州刺史，有惠政，百姓为之立生祠。后其子景晖为魏州司功参军，贪暴为人患，人遂毁其像焉。

【译文】

当初，狄仁杰任魏州（今属河北）刺史时，有善政。百姓为他建立在世的祠堂。后来，他的儿子狄景晖任魏州司功参军，贪婪残暴，成为百姓的祸患，于是，人们就把供在祠堂里的狄仁杰像毁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