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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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19日

旅行中偶尔停靠一下

六点钟,去楼下咖啡厅看书写字。刚到时,看到几个桌面上都有东西,一张桌子上有电脑,另一张上有相机、笔记本。看来昨夜有人在这儿干活到深夜。

竖长的玻璃窗外,沱沱河的水流比往日更急,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河水的缓急有时主要在于观看者的心情。天还没亮,沱沱河大桥上经过的大卡车闪着大灯,那光柱往往越远越清楚,而越近却越模糊。

今天天气不错,俗话说的万里无云。吃完早饭,我们就爬上屋顶了,之前微信群里通知今天上屋顶干活,给屋顶铺防护层。我们都有点迫不及待呢。

一站到屋顶上,果然很不一样。虽然只是二楼楼顶,却差不多是小镇上最高的位置了,站在这里,可以看到镇上那些红屋顶,看到沱沱河流经两岸的全貌,看到沱沱河上的公路桥和铁路桥,更好的是,可以看到沱沱河火车站。蓝天白云下,哪儿都值得看上一看。

在这样的一个屋顶上干活,确实是件挺舒服的事。维修屋顶前要先把原先的坏掉的防水涂层用铲刀铲掉。每人一把铲刀,在水泥面上一点点地铲。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那个屋顶上的场景,还有《无间道》中的屋顶密谈场景。风马牛不相及啊。

小贾用手机接了一个小音箱在放音乐,等听得差不多,我试着用我的手机放了一会儿歌手陆一的作品,泱泱前段时间推荐给我的。音乐很不错,但我发现,在这样的场合,还是小贾手机里的刀郎和降央卓玛比较适合、比较来劲。

远远听见火车撞击铁轨的声音,我们就会放下手中的铲刀站起来。如果是去往拉萨方向的车,我们可以从沱沱河火车站那里看起,看着它一直呜呜地越过铁路大桥,开往唐古拉山方向。从拉萨方向开来的车,等它过了铁路桥我们才会反应过来。

我们站起来,每个人都在心里默数火车车厢;等它过了之后相互询问。

“多少?”

“十五?”

“不,我数了,十六。”

“有一节不算,只有底座,没有车厢,上面拉着的是两辆轿车。”

又让我想起《猜火车》那部电影中的场景。

上午在屋顶上听到两次巨响,每次抬头,都看到三条高速飞行的白线,仿佛是某种神秘飞行器的发射轨迹。

中午下起了雨,所以下午没能继续上屋顶。去了老咖啡馆看书,想着应该干点什么。看见那儿堆了刚收回的床单被套,于是就拿起电熨斗开始熨它们。发现熨东西是件很有治愈感的事情,有人进来,也并不觉得惊讶,不会问为什么一个男人在这儿熨床单,反而觉得很正常似的,过来帮忙折叠。

李舟进来了,我一边熨着床单一边和他聊天,他是开着摩托车从西安一路上高原的。我问他摩托车放在哪里。

“在晾衣架后面,那个集装箱边上。”

我问:“什么时候有空啊?”

“我可以把钥匙给你,你随时去用啊。”他穿着一身迷彩越野服,脸和皮肤都晒成青铜色,一身帅气。我想,骑摩托车长途旅行一定很酷吧。

“啊,不,我想拍一个小镇的视频,一镜到底的那种。如果你有空,你开车,我倒坐后面,从小镇这头到那头,两分钟就足够了吧。”

“啊,好的,明白。”他是在电影剧组里谋生的,一听就懂。他是在旅行途中才发现可以在这里当志愿者的,于是报了名。

“一个人开摩托车旅行,会无聊吗?”

“还行,就是因为一个人,所以必须要和陌生人去交流。如果是两个人结伴,那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个人在交流,反而会无聊。所以,我还好。”他其实有点羞涩。

“你为什么来做志愿者呢?”

“可以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歇一歇啊,旅行中偶尔停靠一下,这样最好。不然总觉得是在漂着。”

***

我怎么这么好看

旗绳敲打着不锈钢旗杆

发出寺院风铃的响声

我假装在分辨着空中

盘旋的是一只鹰还是一只隼

火车经过那座霞光里的桥

一共费时二分十八秒

当我数完回头,刚才

还清晰可见的白月亮不见了

还有什么东西也一起消失了呢

我突然叫不出一个小女孩的名字

卓玛、卓嘎、央拉、央宗、央西

尼珍、玉珍、旺姆、桑姆、措姆

这么多美妙的发音

到底哪一个特别属于她呢

前天当知道对方也讨厌辣椒时

我俩不禁伸出右手对拍了掌

今天,她穿着一件淡粉毛衣

上面绣着:我怎么这么好看

高原上生活需要一对翅膀

当我们失忆时就能展开

消失的还有我抽丝般的头痛

肉体已经忘了这地面也是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