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陈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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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话说这个孙胖子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儿,但又视财如命,这才被谭子尧控制,哪能经得住惊吓,还没用刑就全招了,但他招供只是帮忙绑架田旭峰,然后就交给了谭子尧,并不知道被关在了何处。

尹英图亲自带人前去谭府抓人,可没想到郝海川居然也会出现,虽说郝海川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但这里是施南府,人情世道关系复杂,遇人遇事总得给几分薄面。

“尹大人,咱们谭家在施南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你带一群人进来抓人,知府大人知道吗?”谭廷闿的口气十分傲慢,尹英图确实未惊动庞发奎,但说:“本官只是奉命行事,再说这点小事也不敢惊动知府大人。”

“好一个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啊?”郝海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谭廷闿立马满脸堆笑迎了上去,热情地拱手道:“哎呀,郝大人来得可真是时候,千总署的尹大人带了一大帮人来府上,说要把小儿带走,您看……”

陈连升打量着每个人的嘴脸,便知来者不善。

郝海川跟尹英图也都是旧相识,尹英图也知道此人为官不正,口碑极差,但碍于官场上的情面,也不得不放平态度说:“是什么风把郝大人也吹来了?下官今日前来查案,一点点小事何须惊动您啦。”

郝海川仰头大笑道:“尹大人,这儿可是谭府,谭老爷在咱们施南府也是大善人一个,这您也是知道的,本官想请问一句,尹大人这是查什么案子呢,怎么会跟谭府扯上干系?”

“这个嘛,恕下官直言,此案关系重大,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敢打扰……”尹英图话未说完就被郝海川打断:“尹大人,本官不得不提醒您,本官才是恩施县令,就算有何大案,是否也该由本官接手?”

陈连升见尹英图一时无话可说,随即插话道:“郝大人,小人多嘴,千总署有铁证表明田少爷失踪一案跟谭少爷有直接关联,请大人……”

郝海川眯缝着眼睛质问道:“说话者何人啦?”

“小人是千总署……”陈连升话未说完却被尹英图制止:“郝大人,下官今日必须带走谭子尧,请您……”

“你敢!”郝海川怒喝道,此时双方的人都拔出了刀,郝海川冷笑道:“尹大人,你我都身为朝廷命官,不必兵刃相见吧。”

尹英图顿了顿,见今日不会有结果,只好抱拳道:“告辞!”

“哎,尹大人,不如坐下喝杯热茶?”谭廷闿戏谑道,尹英图却不理会他,带着人径直走了,一出门,柴大木就骂道:“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个郝海川知道咱们不是软柿子。”

尹英图面无表情地说:“看来这个谭廷闿跟郝海川的关系还真是非同一般。”

谭子尧在尹英图等人离开后才从里屋出来,嬉皮笑脸地说:“义父,您来得可真是时候。”

“还不快谢过郝大人。”谭廷闿说,谭子尧忙道:“多谢义父搭救。”

郝海川微微一笑,道:“区区一个千总,竟敢跟本官叫板,也不照照镜子。”

“大人,据说这个尹英图很不好缠啊。”谭廷闿对尹英图的事也是略有耳闻,郝海川却说:“尹英图倒还无所谓,他身边那个人才是个狠角色。”他指的是陈连升,谭子尧忙说:“对对对,那个叫陈连升的,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据说救过巡抚大人的性命……”

“是啊,本官也是知道此事的,子尧,你行事可得小心啦,本官能保你一时,可不敢保证下次了。”郝海川语重心长地说,谭子尧缓缓点头道:“请义父放心!”

陈连升突然想起自己在茶馆听到的传言,跟尹英图一说,尹英图也觉得奇怪,自言自语道:“此事还真玄乎。”

“我也举得玄乎,大人,不管是真是假,我觉得应该查一下。”陈连升道,柴大木却说:“鬼附身才好呢,最好附了郝海川的身就更好啦,谁让他作恶多端。”

“真也好,假也罢,总之跟案子也没什么关系,还是不要多事了。”尹英图叮嘱道,但陈连升的好奇心却越来越重,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奇怪,总感觉其中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疑团在等他去破解。

田旭峰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多久,除了每天有人把饭菜从门外送进来便再也无人搭理他,他已经叫喊得声音沙哑,再也无力动弹。

“唉,眼看就要运送贡酒进京了,一直没有峰儿的音讯,这可如何是好啊。”田仁义这段日子茶饭不思,情绪波动,也无心过问酒坊的事。

“老爷,外面风大,您进屋歇息着吧。”吴管家劝道,但他仍然一言不发,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他眼中露出欣喜的表情,忙让管家开门。

田嫣儿心里也是一喜,以为是陈连升,小跑到门口一看,却没想到是乔羽,乔羽看到满脸憔悴的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嫣儿,谁呀,是千总大人派人传信来了吗?”田仁义扯着苍老的声音问,田嫣儿把乔羽让进屋里,田仁义一见果然是千总署的人,忙来了精神,问:“大人,是否有了我儿的消息啊?”

乔羽来酒坊是带着私心的,他不想看到大家失望,于是说:“田老爷,您别太担心,已经有了少爷的消息。”

“哦,是吗?快说说看!”田仁义催促道,乔羽却陷入了沉默,田嫣儿也焦急地说:“你快说呀,我哥到底找到了吗?”

乔羽眼神躲闪,犹豫了片刻才说:“老爷、小姐,我只能说,田少爷很快就会回来。”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很快就会回来,倒是有我哥的消息了吗?”田嫣儿急得都快哭了,乔羽看着巴望着他的人,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声。

“那你来干什么?”田嫣儿见他不说话,所以充满了责怪。

乔羽其实只是想来看看她,但又不敢明说,顿了半晌才又说道:“老爷,小姐,我答应你们,一定会把少爷带回来。”他说完便转身离去,田嫣儿嘤嘤地哭起来,田仁义又无力地闭上了眼。

“乔羽,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陈连升和乔羽迎面走来,心神不宁的乔羽差点跟他撞个满怀,直到陈连升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陈连升看他仍然精神恍惚,越发莫名其妙,乔羽突然拉着他走到没人的地方,低声说:“连升,我求你件事儿。”

“怎么了,有话就说。”陈连升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乔羽这才告诉他自己刚从仁义酒坊回来,而且告诉了酒坊的状况。

陈连升心底涌起一股痛楚,他曾经答应过田仁义,只要酒坊有难,他就会全力出手相帮,但此时此刻,他却好像无能为力。

“连升,你帮帮我,帮田老爷把田少爷救出来。”乔羽在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田嫣儿的眼泪,陈连升顿了顿,却假装明知故问:“这事儿跟你有何干系?”

乔羽眼神慌乱,但随即说:“你我都是捕快,何况田老爷对你也不错,难道你就不应该……”

“好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不过你没说实话。”陈连升盯着他的眼睛,他沉沉地吐了口气,道:“我喜欢嫣儿姑娘,我不忍心看到她伤心。”

陈连升拍了拍他肩膀,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嫣儿是个好姑娘,如果你真喜欢她,可一定不可辜负她。”

乔羽笑着点头道:“这话言之过早了,人家嫣儿姑娘高不可攀,我只是……只不过……”

陈连升也笑了,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打动嫣儿姑娘。”

陈连升心里其实对田家充满了自责,所以不敢去酒坊,此时从乔羽嘴里听到这些话语,也陷入沉思中。

“连升,我们都知道田少爷的失踪跟谭家有莫大的关系,只是因为种种阻拦才不得不暂时隐忍而什么都做不了,谭家仗着财大气粗横行霸道,我觉得要找到田少爷,必须采用特别的手段。”乔羽低声说的这番话让陈连升有些吃惊,他接着说,“这次就算你帮我,我欠你的以后一定会还给你。”

陈连升觉得自己以前太不了解这个人了,但他明白是什么原因促使乔羽决定如此去做。

乔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沉吟了半晌才说:“你想怎么做?”

乔羽心里一喜,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道了一番。

陈连升缓缓点头,然后又问:“你真的决定这么去做?”

乔羽非常坚定地说:“如果出什么事也绝不会牵扯到你,全算在我头上。”

陈连升一笑,道:“田老爷对我有恩,我答应过老爷,酒坊的事就是我的事。”

自从去谭家受阻之后,其实陈连升一直在考虑下一步的动作,经乔羽提醒,他决定铤而走险。

夜色撩人,风云劲吹,一场大雨将恩施城洗了个干干净净。就在这样的夜色之中,两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影悄然跃上了谭家屋顶,在风雨的掩饰下悄然摸近。

此时,谭廷闿正躺在床上搂着他的二姨太唉声叹气:“唉,真是年纪大了,一天不如一天了哦。”

玉洛趴在他胸前,噘嘴说:“老爷对玉洛有情有义就够了。”

谭廷闿很是宠爱这个小女人,听了她的话,更加怜爱地说:“要是老爷再年轻十年就好了。”

“玉洛喜欢的是老爷您!”玉洛嘴上如此说,其实心里却并非如此想,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风华正茂,如何能在一个快将入土的老人身上度过余生?她脑子里冒出一张面孔,那是谭家大少爷谭云泽,他对温顺、善良的谭云泽暗许芳心,谭云泽也从她看自己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心思,所以他经常躲着她,躲着她的眼神,躲着她的搭讪。

谭廷闿突然长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中包含了无数的凝重和惋惜。

玉洛善解人意地问:“老爷是在担心二少爷的事吗?”

谭廷闿露出愕然的表情,微闭着眼睛说:“官府已经找上门来了,千总署的人不好对付呀。”

“咱们不是有知县大人帮衬着吗?”玉洛直言道,“知县大人还是二少爷的义父,有什么事,知县大人不会不理不顾的。”

谭廷闿却讪讪一笑,摇头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世间之事,大抵不过是利益纷争,一旦大祸临头,谁还顾得了他人情面?”

玉洛没吱声。

谭廷闿内心确实对指使谭子尧绑架田旭峰的事感到了后悔,可事已至此,谭家已经被逼上悬崖,陷入进退维谷。

在屋顶的陈连升和乔羽虽然没从谭廷闿嘴里听见他说田旭峰的事,但已经能肯定田旭峰的失踪是谭家所为,只是仍不知道把人关在何处。俩人当即离去,换下被淋透了的行装,然后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目前可以断定的是,旭峰少爷一定在谭家手里,而谭家只有谭子尧能干出这事儿。”乔羽狠狠地说,“连升,此事宜早不宜迟,迟了,我担心旭峰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

陈连升当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谭子尧行事还算谨慎,要想跟着他找到田旭峰的藏身之所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就不信谭子尧不会露出马脚,跟着他就一定会找到旭峰少爷。”乔羽道,陈连升又叹息道:“我这段日子一直在想,谭家到底为何要绑架旭峰少爷?”

“是啊,谭家为何要绑架旭峰少爷?”乔羽也问道,他们都急于找人,所以一时也忘了追寻事情的起因。

田仁义苍老了许多,夫人也病情加重,好好的田家仿佛一下子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谭廷闿?”田仁义听说田旭峰的失踪跟谭家有关,顿时也大惊,但随即便好像明白了什么,讪讪地说,“那只老狐狸,想要打败仁义酒坊,居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既然知道是谭家所为,怎么还不去救我哥回来?”田嫣儿欲哭无泪,陈连升说:“因为还没找到旭峰少爷,所以还需从长计议。”

“再等下去,我担心我哥……”田嫣儿想起病怏怏的娘,心里便如刀绞一般的疼痛起来,“我娘都因为我哥的事病倒了。连升,我求你,求求你们了!”

乔羽忙说:“嫣儿姑娘,你放心,我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把少爷带回来。”

陈连升说:“老爷,我记得您之前跟我说过,谭家一直想打垮仁义酒坊,取代田家成为朝廷的贡酒坊……”

“是啊,谭廷闿做梦都想取代田家,眼看就又到了进京送酒的日子,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旭峰却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啊。”田仁义说完这话突然眼前一亮,“谭廷闿不是想要取代我酒坊吗?为了旭峰,看来只能如此做了。”

所有人都没听懂他的话,但他好像突然之间就坚定了决心,说:“仁义酒坊劫数难逃,看来这是天意啊。”

“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吴管家突然从门外进来说,田仁义凄然的笑道:“这是命数,仁义酒坊这么多年来一直顺风水水,突然之间遭此劫难,人命关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旭峰出事,天意难违啊。”

“老爷,那谭家父子吃人不吐骨头,您就算这样做了,就能保证谭家一定会放少爷回来?”吴管家再次追问到,田仁义满脸阴云地说:“就算是散尽家财,我也要试一试!”

田仁义心意已决,吩咐下人备轿,然后前往谭家而去。

陈连升这才从吴管家口中得知田仁义的做法,当即也惊问道:“没了水源,那仁义酒坊不就真的完了?”

“是啊,仁义酒坊能成为朝廷的贡酒坊,全仗着那一汪好水,老爷这样做,酒坊是真完了。”吴管家唉声叹息道,乔羽屏住呼吸,继而说:“不行,绝不能让谭家的阴谋得逞,我要去拦着老爷。”

陈连升却拦住了他,平心静气地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旭峰少爷,田老爷如此做法,我们不如就顺了他。”他的话起了作用,乔羽才收敛了情绪,吴管家感激地说:“有劳二位大人了。”

田嫣儿一言不发,脸色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田仁义登门拜访,谭廷闿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假意客套了几句,却被田仁义给打断了:“谭老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田某登门拜访,倒是有一事相求。”

“田老爷何须如此客套,你我都是老朋友了,有何话但讲无妨!”谭廷闿爽朗地说道,田仁义心里一沉,嘴上却说道:“仁义酒坊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地走过来了,如今我也老了,不想再折腾,加上犬子也无心经营酒坊,既然谭老爷您有心于此,我也想成人之美!”

谭廷闿似乎有些吃惊,但随即推辞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仁义酒坊可是您的心血,我谭廷闿何德何能能受此大任。”

“您也知道,仁义酒坊的酒好,全因为有一池好水,田某今日前来,便是要跟您谈谈这一池好水!”田仁义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从谭廷闿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兴奋的表情,“谭老爷,我也都是快入土之人了,能看到儿孙满堂才是最大的福分,也不想再折腾了,我把水池给你,希望谭老爷也能酿出一坛好酒。”

谭廷闿的内心无比激动,虽然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起身面对田仁义,拱手道:“田老爷大仁大义,谭某汗颜,既然您已有退隐之心,那谭某就勉为其难接下重担……”

“告辞!”田仁义起身离去,谭廷闿亲自送他到门口:“田老爷走好。”转身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大笑三声,喊道:“子尧,子尧呢,快快让他回来。”

“恭喜贺喜啊老爷,您终于心想事成了。”二姨太早躲在后面听了个清清楚楚,“从今往后,谭家酒坊就是施南府最好的酒坊了,老爷您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是啊,我谭廷闿再也了无牵挂了。”谭廷闿说完这话,突然捂住胸口,脸色难受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玉洛被吓得花容失色,可是谭廷闿已沉沉地闭上了眼。

对谭家而言,一场喜事瞬间变成了丧事。

谭子尧从玉洛口中得知田仁义刚刚离开谭廷闿便出的事,顿时脸色愠怒的大骂道:“田仁义,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玉洛本来想跟他解释田仁义来的原因,但最后却突然心生一计,把话全都咽了回去。

出离愤怒的谭子尧被仇恨包围了,他把谭廷闿之死全都怪罪于田仁义,本来抓走田旭峰只是为了威胁田仁义,没想到头来却让谭廷闿把命搭了进去,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田旭峰用绝食来对抗,早已经奄奄一息,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正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谭子尧出现了。谭子尧是带着仇恨来的,不由分说便对他一顿拳打脚踢,血从嘴里和鼻子里流出来,一股咸咸的味道瞬间弥漫口腔。

谭子尧怒视着田旭峰,脑子里热血沸腾。

田旭峰趴在地上发出声声惨笑,这更加惹怒了谭子尧,谭子尧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他紧咬着牙关,微弱地说:“再用点力,你这样打不死我的。”

谭子尧被气得又要动手,却被手下拦住:“少爷,再打就死了。”他顿了顿,却又踢了田旭峰一脚,厉声骂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倒想看看你有几条命。”

田旭峰发出凄凉和不屑的笑声,虽然无力,却让整个空间里充斥着一股阴冷的味道,这股味道好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似的。

谭子尧脑子里浮现着死去的谭廷闿的模样,当真恨不得杀了田旭峰,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要用这个人换来更大的价值,然后再为谭廷闿报仇。

“放心,你的命暂时还值钱,我不会要你的命,再留你几日吧。”谭子尧擦了擦沾血的手,田旭峰早就明白他想干什么,挣扎着坐起来,眯缝着眼睛说:“谭子尧,你今天不杀我,总有一天会后悔。”

“是吗?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谭子尧咬牙切齿,“杀不杀你只要我一句话,暂时留着你,只是因为你还有用,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活着出去?”

“那就赶紧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田旭峰想激怒他,可他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对手下说:“看好他!”然后转身离去,田旭峰的笑声在背后飘飘荡荡的传来。

谭子尧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被冲动冲昏了头脑,所以一离开谭府就被陈连升和乔羽给盯上,他们一直跟着谭子尧找到了囚禁田旭峰的地方,此时见他从屋里出来,忙藏了起来。

“旭峰少爷八成就在里面,快救人去吧。”乔羽激动不已,却被陈连升拦住:“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就这样进去很可能会害了少爷,还是回去禀报千总大人。”

乔羽道:“等不了了,旭峰少爷已经失踪多日,再多等一刻都会有危险,我俩一起进去,谁也拦不住我们。”

陈连升见他态度坚决,也为田旭峰的安危担忧,怕夜长梦多,于是接受了他的建议。

这座破败的民居其实是郝海川提供给谭子尧的,是秘密关押重型犯人的地方,外表看上去就是一座普通的民居,进去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陈连升和乔羽明明看到谭子尧从里面出来的,但进来后却发现没了路。

“一定有秘道,好好找找。”陈连升低声说,俩人搜寻了一番却仍没找到入口,就在此时,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惨叫,循着这个声音,陈连升的目光落在了正对面的墙上,走近去轻轻敲了敲,发现里面果然是空的。

乔羽也过来敲了敲,低声说:“有机关!”

俩人在屋里找了会儿,把有可能是机关的物件都挨个动了个遍,但依然没有动静。

眼见着马上就要救出田旭峰,却在节骨眼上犯了难,俩人心里都暗暗着急。

“再找找看!”陈连升说,乔羽心里憋着一肚子气,眼神突然落到脚下,心里猛地一动,然后缓缓移动脚步,像练功一样,每走一步都四平八稳,铿锵有力,不经意间,只见正面墙上缓缓现出一扇小门。

二人大喜,这才明白机关在脚下。

陈连升先跨了进去,乔羽紧随其后,门又缓缓关上。

陈连升突然停下脚步,拉着乔羽闪到了一边,不多时,前面传来沉沉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一个人影很快进入视野,但突然站住,低声问道:“少爷,是您吗?”

俩人都暗叫糟糕,刚刚进来时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乔羽想冲出去,但被陈连升用眼神制止。

不远处的人影见没人吱声,于是又往前慢慢移动脚步,同时亮出了手中的刀。

陈连升像一道闪电迅速出手,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剑架在了脖子上,顿时感觉一丝冰冷划过全身,立马张开了双手,惊恐的嚷道:“好汉,饶命!”

“想活命就乖乖的听话。”陈连升低声呵斥道,对方连连点头。

“快说,田少爷关在何处?”乔羽问,对方用手指着前面,唯唯诺诺地说:“在、就在前面。”

“里面还有多少人?”陈连升又问。

“一、就一……”

乔羽把剑一横,怒喝道:“最好别耍花样,要是敢不老实,立马让你人头落地。”

“是、是,小人这就带你们去!”

里面果然只有一人,正抱着双手打盹儿,突然好像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立即就睁开了眼,可还没举起刀就已经被迎面而来的剑封住了喉咙。

“快、快开门,放、放田少爷出来!”被陈连升架着的人结结巴巴的喊道,这人只好小心翼翼在乔羽的逼迫下去打开了门。

乔羽一掌打晕了开门者,然后进去,一把扶起蜷缩在角落的人,低声喊道:“田少爷,我来救你出去。”

田旭峰被扶着出了门,见到陈连升时,眼中划过一道无力的笑。

“少爷,你受苦了。”陈连升说,田旭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陈连升点头道:“先离开这儿再说。”

在出秘道的门口,陈连升呵斥道:“开门!”

此人在右边墙上轻轻一按,门边缓缓打开。

乔羽扶着田旭峰出了门,陈连升这才说:“我不杀你,回去转告你的主子,就说千总署的人带走了田少爷。”

“是、是……”他话未说完也被打晕了过去。

沉寂了许久的仁义酒坊终于恢复了生机和活力,每个人都喜极而泣,感激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却再也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感激之情。

田仁义拉着陈连升的手,冲在一边眉开眼笑的田嫣儿说:“嫣儿,快过来!”

田嫣儿眉目低垂,眼神中闪烁着羞涩的光芒。

“连升啊,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为我们田家所做的一切,但这一切我都记在心里。嫣儿,要不是连升,旭峰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你得当面跟连升说句感谢才是啊。”田仁义慈祥而饶有深味地看着田嫣儿,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陈连升似乎从她看自己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道:“这次能救出少爷,全仗了乔羽的点子。”

“对对对,瞧我一高兴差点把恩人给忘了。”田仁义忙说,“乔兄弟,小儿能平安归来,多亏了你跟连升,以后要是有用得着田某的,田某在所不辞。”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田老爷不必客套。”乔羽满目柔情地看着田嫣儿,田嫣儿慌忙转过脸去。

“哎,好好,感激的话就不再说了,今日二位就留下来小饮一杯,吴管家,去把我存了多年的酒王取出来。”田仁义喊道,所谓酒王,其实是田仁义珍藏了好多年的佳酿,那可是比贡酒还要沉香的佳酿。

饭桌上,陈连升才告知谭廷闿已经过世的消息,这可把田仁义惊着了,瞪着眼睛不相信地说:“怎么可能,昨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谭子尧看来把谭廷闿之死怪罪到您头上了,您可得小心防范才是。”陈连升叹息道,“谭子尧这次去见旭峰少爷,本来想杀了少爷泄愤,为谭廷闿报仇,可不知为何最后手下留情了。”

田仁义脸上又布满了愁容,沉重的叹息道:“这些冤孽,不知何时才能解开啊。”

“田老爷,您也不必太在意,谭廷闿之死与您根本就不相干……”乔羽道,但陈连升说:“话虽如此说,但谭子尧定不会如此去想。”

“是啊,看来咱们俩家的矛盾是越来越激烈了,谭子尧心狠手辣,比谭廷闿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可如何是好!”田仁义哀叹道,“你们这次帮我救出犬子,势必更加激怒谭子尧,无异于火上浇油啊。”

陈连升也正是担心这个,但他从来都相信邪不胜正。

乔羽此时也说:“有我和连升在,量他谭子尧也搞不出什么花样。田老爷,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便是,我一定随叫随到。”

“有劳乔捕快了。”田仁义诚心说道,陈连升沉吟了半晌才说:“事已至此,躲避也不是办法,该来的总会来,我有个想法,不知您可否接受。”

“快说!”

“谭子尧只敢阴着来,您不如请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丁,以防万一……”陈连升道,田仁义一拍脑袋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以后您,还有小姐和少爷如果出门,一定要人跟着,以防谭子尧暗中偷袭。”陈连升叮嘱道,田仁义点头道:“这个主意好,我马上照办。”

乔羽却说:“这也不是长远之计啊。”

陈连升道:“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以后该怎么做,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谭子尧正在为谭廷闿办丧事,突然有人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对他耳语了一阵,告诉他田旭峰被人救走,他顿时就瘫坐了下去。

“怎么了?”跪在他身边的谭云泽问,谭子尧眼中闪着寒光,一脸恶狠狠的表情说:“爹,孩儿一定会亲手为您报仇。”

谭云泽见他什么都不说,此时见玉洛正深情地看着自己,慌忙转移了视线。

田旭峰虽然伤得不轻,但幸好都没伤及骨头,大夫给上了药后,翌日精神便恢复了许多。

陈连升一大早便向尹英图禀报了救出田旭峰的事,尹英图惊讶不已,忙问真相。陈连升把过程一说,尹英图便沉重地说:“人是救回来了,但谭家定然不会罢休。”

“田老爷已经请了护院家丁,谭子尧胆儿再大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吧。”陈连升说,但尹英图道:“这只是一方面,你想想看,谭家仗着财大气粗,又跟郝海川私交甚密,怎么会放过你和乔羽?”

陈连升听了这话便笑道:“这个我倒不担心。”

“可别大意,虽然你身手不错,但关键是你们在明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尹英图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谭子尧正在策划如何对付陈连升和乔羽。

崔娃说想回老家一趟,因为几日后是他爹的忌日。

陈连升这才想起自己许久没回过老家,躺在床上,白玉莲的身影又浮现脑海,心里隐隐作痛。

崔娃睡不着,干脆翻身坐起,问:“睡了吗?”

“睡不着!”陈连升翻了个身。

“跟你说个事儿吧!”崔娃说,陈连升“嗯”了一声,他接着说,“这些日子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感觉好像要出什么事。”

陈连升轻笑道:“能出什么事?想多了吧。”

“真的,这种感觉很怪。”崔娃叹息道,“对了,我打算明儿就回邬阳关一趟,你自个儿可要小心。”

陈连升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可小心的。”

“谭家呀!”崔娃沉重地说,“谭家二少爷是个恶棍,你这次帮田老爷救出了田少爷,谭子尧一定不会罢休。”

“没什么好怕的,要是怕我就不当这个捕快了。”

“话是这样说,总之你自己要小心。”崔娃劝道。

陈连升本来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似乎每个人都在为这事儿担心,不由得他也不得不当回事儿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话先印证在了乔羽身上。

“连升,你总算来了,乔羽出事了。”柴大木一大早见他便急促地说道,陈连升一怔,惊问道:“乔羽怎么了?”

“哎呀,我也才刚刚知道这事儿的,乔羽出事了。”

陈连升大惊,好像被雷击了一般,紧张地问:“乔羽他出什么事了?人在哪儿?”

“自己进去看吧。”柴大木眼神黯淡,陈连升慌不择路地跑进内室,看到躺在床上的乔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