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牛，我们。

“咻……”，这是叶青的独门绝技——二阳指。将拇指和食指弯曲含在嘴里面才能吹出如此刺耳的响声。号令大家集结就得靠这哨声。叶青是这群农村孩子的头，在这群孩子里面，他算得上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放学后大家都赶紧换下衣服，扒拉扒拉几口饭下肚，又赶忙穿上自己的“工作鞋”，就等这哨声全体行动。放牛是仓边孩子引以为荣的任务，得不到信任的孩子是不能放牛的。让那些糟娃子去放牛，不是之家包谷受害，就是那家稻子遭殃。等队伍集齐，他们就向河边出发了。

风呼呼的从山丫子口吹下来，吹起狗尾巴草高傲的头颅，吹起尘灰进入了牛的眼睛，牛只得用蹄扒拉着眼睛，还不停甩着头，小牛害怕极了，以为遇到什么山野猛兽，赶忙躲到母牛的侧面。太阳光打在苏小妹的脸上，微风轻撩一下她的头发，小一瞥过几眼，又将头转了过去，怕被她的目光逮个正着。应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才生得出这么一个标志的人物。V型脸，一双深邃的蓝眸大得可以吞掉整个宇宙。

苏小妹是苏晴的妹妹，今天这姐妹能来放牛，小一这个军师功不可没。在这群孩子里面，大事轮不到小一说话，但在决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在放学的路上苏林一直嚷着要和大家去放牛，但他有过一段“黑历史”，被罚不能放牛十次。

上次放牛将张大婶家的包谷祸害了一大片，惹上了村里的“嚼舌根”，提着板凳坐在小一二叔家院子里，出口成脏，即便是二婶在家，也不敢和她对抗，把他家骂的那是个狗血淋头啊！二叔实在没得办法，提着这个臭小子的耳朵到张大婶的面前，叫小晴去找来一根金竹条子，没多想，二叔就给这个丢底的儿子上了刑。

看着这娃子这么哭，大婶也没有多做其他的，去扛着板凳回了的家，晚上二叔就带着这两姐妹提着酒，拿着烟去赔礼道歉，一阵子点头哈腰，张大婶这才松开了牙。打那时起，大家放牛的时候都不推荐他。

“小妹，你长大了，想干些啥子？”，小一双手撑着下巴，骑在大石头上向苏小妹说道。“当然是人民教师了，工作体面，要是我当上了老师，家里就不会再受人家欺负。”苏小妹双手叉腰，站在大石头上得意地说。“出息了可别忘了我们啊！”，小一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门说。“瞧你那没出息的一样子，以后啊，可能我们都要仰仗你吃饭嘞。”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小一，你牛快去吃张大婶家包谷了，还不快去拉回来。”叶青和白素云边下三子棋边向小一喊。

“遭了，我可得罪不了那疯婆子。”小一起身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前面几块石头，赶快来到张大婶家包谷地前，拉住牛绳，这才松了口气。甩起牛绳就给牛几大鞭子，这牛也懂事，知道事情败露就赶紧逃窜。

这鬼天气，比孙猴子脸还变得快，刚刚还落日残霞，转眼便黑云压城了。没得办法，大家就只好邀牛回家。

风声中，鞭声中，牛吠声中，嬉笑打闹声中，牛儿都赶到了家里。

仓边的孩子就是这样，每天回家了都是重复前一天的工作。换衣，脱鞋，吃饭，“咻……”，牛出圈门，嬉笑声中往山上去，欢快的歌声中，下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