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研究视角

一 家庭消费的系统分析

家庭消费对自然环境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消费行为是制定低碳消费政策需要考虑的关键因素，通常认为消费源于家庭的商品和服务需求。尽管单个家庭对环境的影响并不大，但所有家庭加总起来，就会对环境与生态系统产生显著影响，从而引发环境污染和气候变化等问题。家庭部门的能源需求主要包括两部分：一是直接用能，即生活用能；二是家庭消费导致的间接用能。相应的，家庭部门的低碳化问题，要从家庭消费和生活用能两个方面探讨节能降碳的主要途径和政策体系。第一，家庭消费的低碳化，重点在于探索其实现途径和政策工具；第二，生活用能的低碳化，需要明确生活用能消费格局及其政策含义，按照社会福利最大化和气候公平的理念研究提出生活用能减排政策的目标定位、政策工具选择，注重保护社会弱势群体的发展权益。

家庭消费模式转变受一系列因素的影响，包括人均收入的提高、人口年龄结构以及生活方式等，这些因素是家庭消费模式发生变革的重要推动力。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消费的产品和服务更多，同时消费层次和消费结构也不断变化：消费更多的包装和深加工食品，家庭拥有更多的家用电器和私家车，服务、休闲、娱乐的需求大幅增加等。家庭消费造成的环境和碳排放压力持续增加，并且引发严重的空气污染、气候变化等问题。此外，技术、制度和基础设施也对家庭消费行为产生较大的影响，它们是家庭消费的前提条件，通常扩大或限制可供消费者选择的产品，运用相应的政策工具可以对家庭消费产生显著影响。

从发达国家的发展历史来看，未来20年我国家庭消费、能源需求和废弃物产生量仍将保持高速增长。为改变不可持续的家庭消费模式，需要减少能源与水资源消耗，减少废弃物排放，从政策层面重视家庭消费，并对家庭能源、水和废弃物等方面的削减工作给予充分的政策支持，这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5]。

二 碳排放的社会福利分析

能源作为基本生活必需品，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本条件，合理的开发与利用对提高社会福利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广泛存在的能源贫困以及较大的能源消费差距，以及采取的温室气体减排措施，都会进一步恶化低收入家庭的生存条件，从而限制低收入家庭的发展权利。尤其是针对生活用能及碳排放采取管制措施、选择不同的政策会导致不同的社会福利影响。生活用能管制范围与手段的选择，定价方式采用单一定价还是阶梯定价，碳税针对厂商还是家庭直接征收，都对生活用能消费格局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进而产生迥异的社会福利含义。

碳排放的社会福利分析不仅关注减排政策的成本有效性，还要评价减排政策对社会分配的影响，评估减排政策对社会不同群体福利的影响，通过政策比较与选择，最终得出符合社会福利最大化原则的减排政策。

三 关注减排政策的气候公平

我国著名环境法学家蔡守秋教授提出，可持续发展具有公平属性，失去公平性也就不可能实现可持续发展[6]。温室气体排放关系到每个人的发展权利，每个人的碳排放权益都应该受到保护。考虑家庭生活用能与碳排放的基本格局，需要将气候公平作为政策设计应当遵循的原则。气候公平能使每个个体的发展潜能得到充分发挥，个体利用资源环境的权利得到保障。以个人权益为基础讨论公平问题，公平原则的目标是改善和提高社会成员个体的福利水平。个体基本权利的公平应独立于经济或其他问题。无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社会公平的首要目标都是保障所有人享有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健康、教育等权利，即人人应享有基本的生存条件。这部分权利不受市场因素的影响，也不应受其他因素的干扰[7]。从气候公平来看，减排政策的设计需要注意三个问题：第一，气候变化的影响不同，不同人群的气候脆弱性不同，政策设计应该考虑不同人群应对气候风险的能力存在差异；第二，减排政策与碳排放资源的分配。在气候变化的背景下，碳排放资源成为稀缺资源，并具有市场价值。这种基本物品的分配与社会福利关系紧密相关，分配不合理不仅会产生社会公平问题，也不利于可持续发展。第三，减排政策的成本与收益分布是否合理，谁受益，谁受损，需要相应的配套政策加以解决。

当前，中国正在讨论的碳税方案[8][9]，对碳税的税收归属、减排成本在不同人群之间如何分担、是否符合气候公平等问题都鲜有涉及。能源价格上涨，与高收入家庭相比，低收入家庭能源支出占家庭总收入的比重更大，因此，他们受能源价格上升的影响更大。同时，由于低收入人群无力购买低碳产品和技术，也缺乏资金对住宅进行节能改造，他们难以通过选择替代能源及提高家庭能效来避免能源成本上涨带来的影响。碳税（碳交易）是碳排放定价的主要政策，如果设计不当，其累退性的分配效应会使社会弱势群体受到较大的负面影响，从而进一步恶化现有的收入分配格局。从经济学角度看，要实现气候公平，需要在实现社会福利最大化的前提下，合理分配各社会群体所承担的减排成本和减排收益，对因减排而利益受损的群体进行合理补偿。

四 保障社会弱势群体的碳权益

生活用能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本物品，不仅具有商品属性，也具有权益属性，获得满足基本需求的生活用能是人权的重要内容，应该得到优先保障，不应该因为减排而受到限制。2009年《哥本哈根协议》（Copenhagen Accord）[10]提出全球气温升幅应限制在2摄氏度以内，为实现温度控制目标，可以向大气层中排放的温室气体数量是有限的，这表明在应对气候变化的背景下，碳排放权益已成为一种新的稀缺资源、发展资源。这种资源具有权利特征，保护每个人的碳权益就是保护每个人的发展权利，需要政府通过界定权利的办法来确保每个人都获得公平的发展机会，同时这种发展资源又具有市场属性，低收入人群的人均碳排放水平要低于高收入人群，在保障基本生活需求的前提下，碳权益可以通过市场进行交易，相对于其他不可交易的权利而言，碳交易可以为社会弱势群体带来一定的收入。但是社会弱势群体的权利意识薄弱，且缺乏有效的参与渠道，所以，从提高社会福利的角度看，减排政策的设计，需要加大对社会弱势群体碳权益的保护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