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隐忍
“土亘星球？修复？”
看了一眼铺展在大堂正中央旗帜上的那个象形“亘”字的圆环图案，我将信将疑，“所以我还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
“如果宇宙和平能提前实现，我当然希望你能早点恢复原貌。”王者眼神空洞洞的，我难辨真假。
他轻轻托举起我的手，移步到宝座上，“为了更好的保护你，我们必须这么做，否则不光是你，整个地球都将会有危险。”
有危险？还有比不声不响将我变成外星人更危险的事吗？我跳起脚来，气得伸出手指，指着他的鼻孔，正想破口大骂，却看见一边的侍卫操手逼近，似乎已经做出了防刺杀的准备。
好吧，我忍，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尴尬地甩了甩手。
旁边的侍卫领会了王者光影乍现的眼神，迅速将那一地软甲捧至我眼前，虽然有种被强迫的感觉，但是我又绝对不敢违逆。
忽然想起穿着银色装甲的游休，他对皕五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些善意的话，难道——他是卧底？他在执行国家的机密任务，所以才不肯和我相认？他当时与我对视的眼神，震惊又无措，那情形使我一想到就无比心疼。
我的脑子被复杂的关系搅得乱糟糟，虽然知道危险无处不在，却分不清哪个是敌哪个是友，但我深信游休一定是我值得信任的好人。要想弄清事实，我必须向他学习隐忍，如果土亘人所说都属实，我一定心甘情愿付出一切代价与他并肩抵抗外星侵略者。
我顺从地将自己伪装起来，和他们一样只露出鼻孔和眼睛，“你们和穿银色装甲的人是对敌吗？你们所说的危险是不是指的他们？是他们想抓我？他们知道我是地球人？是他们想毁灭地球？”
王者若有所思地抬起双臂，深邃的双眼望向虚空，仿佛这一连串的问题是比天还大的难题，又仿佛虚空里有什么繁华景致深深吸引着他，许久才回转神色，“对，他们是木子星球的人，是他们发现了你的踪迹，是你给你的母星带来了麻烦，我们是这个宇宙最伟大的守护者，是阻挠一切恶意的圣人，我们不但肩负保护每一个生命的使命，同样也担负着消灭一切邪恶势力的责任。”
听了他的话，我突然就有了种罪恶感。但不知为何，我非但没有在他极端起伏的冠冕堂皇的说辞中体会出欣慰和安全感，反而觉察到一些狠恶和睥睨。
“你们准备消灭他们？”我战战兢兢地随着他转向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那一面可以自由延展的门形帷幕再次出现一眼无尽的星辰大海，仿佛那里闪烁着的星星点点都是他要保护的子民，抑或其中隐藏着无数他准备斩除的对象。
“是的！”他突然转过身来，声音大得胜过河东狮吼，面目狰狞，我吓得趔趄后退。
“你，千万不要随便暴露自己，否则就会变成那些大虫子们争夺的美食。”看见我吓得不轻，王者又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温柔。
听见“大虫子”三个字，我便立刻抖擞了精神，兴奋值大大超出恐惧值，“你们这里的虫子都是这么大的么？”我张开双臂比划着，激动得差点没把握好重心，他伸手扶住我，我继续追问，“它们不是吃植物的吗？还会吃人？”
从王者以及他所有部下怔怔的表情看来，我毫无畏惧大虫子的表现绝对超过了他们的想象。离我最近的那个侍卫歪着头解决了这个令所有人沉默的问题，“也许它们会因为地球人的存在一时改变口味。”
对我来说，所有回答都是牵强的，所有疑问也不可能在此时此刻一一解决，所以我暂时无话可说。瞬时，一切归于宁静。
有一个不争的定律，无论在哪里，总有人会想方设法打破使人尴尬的沉寂，在外星球也是一样。
本来空旷的大殿突然鼓乐喧天，我再次被那个生性多怪的王者无端牵起小手，在他的带领下莫名起舞，踩着奇怪的拍子，比划起张牙舞爪的夸张动作，像极古时祭司在超度灵魂。
同样的动作重复三遍，舞毕，鼓乐低沉下去。
士兵们分工明确地向左、右、前、后四方转身。有在王座通往大门的长道上铺开一条长长的五色花瓣地毯的，有端起我财迷心窍的古法老时期托盘站在地毯两旁的，有迅速领来一群满身点缀着花朵的舞者的，有拿了短枪一样的武器在堡垒之外加强防护的。
等所有事务准备就绪，惊雷的乐声再次奏响。地毯两旁的侍卫单手拖住盘子，举起右手与胸齐高，不停轮换着竖起各个手指头，仿佛是在虚空中按下一个个不同的音符。
然后，里里外外的士兵齐声“呜啦啦”唱响一片，麦浪一般一声高过一声。
古怪的仪式使我倍感迷惑，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个什么鬼，但我强烈感觉到这一切一定是冲着我来的。
当我被动地和王者踩着同样的步伐踏上花瓣地毯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群小精灵一般的赤裸孩童，提着花篮向我们的头顶撒下细细的花瓣雨。那场景像极了地球人的结婚典礼，我骇然一缩手，——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和外星人结婚呢？我的理想伴侣是游休啊，我可不能不明不白毁了一世清白。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就是洞房花烛，恐惧感便一点一点聚集到心口，形成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我挣扎着想要缩回的手被王者紧紧握在掌心。看来我是高估了自己的智商，竟然中了外星人的圈套。我为自己擅自脱离皕五而掉入火坑悔恨不已。
就在众人摇头晃脑沉浸于盛大仪式时，竟有一批金色装甲兵气势汹汹地横扫进来。
领头的那个人直直奔向我，看他那惘然若失似曾见过的眼神，思绪良久，我终于确认他就是那个将我和皕五抓起来的金色装甲怪人。
他还没死！
难道他还想抓我回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