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来时路
一道耀眼的银蛇划过穹宇，瞬间照亮了此方天地。
随着丹田内力的极速消耗，使得他们再也维持不住体外的罡气。
那扑面而来的狂风骤雨片刻间就将他们二人淋了个通透。
在经过又一轮的碰撞交错，二人默契的同时止住身形。
“啧啧，你也没我想象中那般厉害。看的出来，这些年你可没少读圣贤书。”
苏敛此刻颇为亢奋，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
反观秋无际则是一脸凝重，他轻抚着折扇上被斩出的剑痕，不禁有些心疼。
这把折扇可是他最喜欢的一个。
“颜如玉，黄金屋乃至世间真理皆在书中的字里行间。”
“呵。曾经的武痴莫非读书读傻了？满口大道理，难道还想成为圣人不成？”苏敛随手舞了个剑花，嘲讽道。
秋无际摇了摇头，手中折扇翻转，道：“道不同则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也多。多说无益，再来？”
苏敛大笑一声，道：“来！”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二人皆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坚决。
就在二人刚动身即将交汇之际，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二人之间。
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只觉一股强悍到极致的内力席卷而来，二人身形亦于这一刻同时笔直的倒飞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小蛮已是惊愕到说不出话。
反观吴移水在见到那道身影后，则是松了口气，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苏敛挣扎的爬起身，一身素白的长袍也已被地上的泥水染上了一层墨色。
风雨中，那道身影负手而立。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苏敛的心头，甚至就连手里的剑也再举不能。
秋无际按着胸口，咳嗽着站起身。
“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老翁直视着秋无际的眼睛，道：“先前你让老夫放心，言之凿凿说由你解决，你就是这么解决的？”
秋无际咬了咬牙，心虽不甘，也只能沉默的低下了头。
接着，老翁将目光投向了苏敛。
看着他那一头显眼的白发，老翁眉头微皱。
迎着老翁的目光，苏敛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
“师……前辈。”
老翁摆了摆手，随后不容拒绝道：“跟我来。”
苏敛没有拒绝甚至没有犹豫，收起剑便跟着老翁而去。
当二人路过秋无际身旁时，老翁又开口道：“老大，你留下守门，小桂子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什么时候进来。”
“师父，我……”
“嗯？”
面对老翁的强势，秋无际只能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是，师父。”
“对了，还有你。”说着，老翁指了指不远处的吴移水，道：“弱不禁风，没有一点长进！”
吴移水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附和道：“师父教训的是。”
老翁叹了口气，道：“瞧你跟个落汤鸡似的，赶紧换身衣服去，看见你老夫就头疼。”
“好嘞，徒儿这就换去，师父放心，绝不碍着您眼！”听到这话，吴移水赶忙应道，随后一把拉着小蛮溜了进去。
几人相继离去，此地只剩秋无际一人。
“妹妹，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想着先前老翁的话，他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我的衣服也是湿的……”
……
水龙吟，龙眠湖畔。
苏敛默默的跟在老翁身后，二人一路无话，只是缓慢地走着。
突然，老翁停下了脚步。
苏敛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就撞了上去。
“长相思的隐脉决？”
面对老翁的询问，苏敛只是沉默，不敢答话。
隐脉决乃长相思独门心法，其作用可以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功力大增，可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乃是寿命。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不人不鬼，敢练还不敢认了？”
苏敛身躯一抖，依旧沉默不语。
“记得当年老夫第一次将你领上山时，也是走的这条路。”
此话一出，苏敛终是没有忍住开口道：“是我不孝，让您老失望了。”
老翁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这么些年你独自一人在外闯荡，想来也吃了不少苦头，能活着就已是最大的幸事，活着便好，老夫又谈何失望。”
“你可还记得当初为何入我门下？”
苏敛下意识回道：“因为您说我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这是缘由，而不是目的，你再想想。”
稍稍思索片刻，苏敛再次答道：“为了能填饱肚子。”
老翁抚须点头道：“记得就好，接着走吧。”
苏敛有些糊涂，不明老翁所问是何意义。
脚下的路，他走过许多次。
当初年幼的自己第一次走在这条道上时，那时此地给他带来的震撼，他至今记忆犹新。
二人走过湖畔，穿过树丛，路过种种建筑，终是来到一处小院前。
这是他的屋子，准确的说是他曾经居住的屋子。
“自你走后，老二她都会时不时的打扫这里。”
苏敛有些恍惚，脑海中一道窈窕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看着苏敛愣神的模样，老翁一时间百感交集，既有心疼又有欣慰。
“好好洗漱一番，换上干净衣裳，等你完事后，来前厅。”
苏敛抿了抿嘴，轻声应道。
“好。”
……
推开屋门，他鼻头耸动，并没有嗅到想象中的灰尘味，反而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环顾四周，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而且每一个地方都非常的干净。
“二师姐有心了，有机会得亲自向她道谢才是。”
打开橱柜，几件干净整洁的衣服正整齐的摆放着。
随手拿起一件内衬，没有发潮，也没有霉味。
他都忘了上一次穿这些衣服是什么时候了。
轻轻捏了捏鼻梁，好不容易从回忆中脱身。
回想往事，确实容易伤神。
……
这场雨，来的快，去得也快。
雨过天晴，只留一地的泥泞。
“哥，你站在这干嘛？”
秋桂子看到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门口的秋无际时，问道。
秋无际顿时没好气的道：“你个死丫头去哪了？”
秋桂子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道：“这么大的雨，肯定是找地方避雨去了啊。”
“而且，哥，你怎么……这个样子？”
眼前的秋无际，不光头发凌乱不堪，且全身都布满了已经干了的泥斑。
她印象里的兄长可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狼狈过。
秋无际轻咳一声，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闻言，秋无际抬手就敲了一下女人的额头。
声音清脆，嗯……好听就是好头。
秋无际如此心想。
秋桂子吃痛，揉了揉额头，不满道：“你干嘛！”
“让你贫嘴，说来话长的意思就是我不想说，你也别问！”
说着，秋无际也是有些嫌弃现在的自己。
“身上脏死了，我得赶紧洗洗，你该干嘛干嘛吧，我走了。”
秋桂子俏皮的跟在他身后，她又不笨，心中已有了些许猜测。
“哥，你就告诉我呗，发生了啥？”
“你再问，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揍你！”
面对兄长的言语威胁，秋桂子也只是吐了吐舌头，丝毫不以为意。
在她心里，自己的兄长，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哥～”
“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