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六月，学校树上的蝉鸣叫不断，昭示着夏天彻底来临。
码头上无遮无挡，空气都是热的，烈烈的阳光直直照在码头工人们的身上，他们汗流浃背却依然顶着烈日工作。
陆郁从码头远处的一颗树下站起来，把刚才吃完的盒饭扔进垃圾桶，加入了干活的队伍。
少年抹了把脸上的汗，可下一秒又有更多的汗水从额头上洒下来，他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一双手掌也大了许多，骨节坚硬带茧。
今日即将要出海的这批货的主人姓梁，梁老板是上个月来临海镇做生意的京市人，十分精明。
他一眼发现了给他上货的陆郁，皱眉问码头负责人，“这怎么还有个孩子？你们雇佣童工啊？”
陆郁虽然长得高些，但不难看出还是个未成年。
这年头，虽说做童工的不少，但大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临海镇还处于发展阶段，国家政策也没怎么渗透到底，这里基本没人管这些事。
毕竟这时候，穷人多得是，他们总得活着不是么。
梁老板也想明白了这点，他也是随口一问，他也看出这少年做事稳妥，干活利索，也不多言语。
他想了想对陆郁说道，“你没读书了对吗？”
陆郁沉默几秒点头，“对，家里穷。”
“如果有机会你还想回学校吗？”
陆郁不知道梁老板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摇摇头，给出了告诉时妹妹相反的回答。
“不回了。”
对现在的他来说，赚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船快起锚的时候，梁老板给了陆郁一张名片。
“等你再长大点，想去外面看看的话，就京市来找我吧。”
梁老板其实也不是发善心，相反，他是商人，考虑的比较长远。
他看得起这少年身上那股子坚韧沉稳的劲儿，或许以后能用得上也不一定，若以后他有能力帮他办事，他自然会给他一口饭吃。
干完活回到家后，陆郁从兜里拿出那张名片，想了想后，把它与存折放在了一起。
*
下午，学校刚下课间，江月因为上节数学课没仔细听，来借阅云苏的笔记，顺便让云苏给她讲讲。
“你说你干嘛不仔细点听呢？我哪能和老师讲的比。”
云苏成绩在班里第一，大部分是因为她带着穿书前的记忆，初中知识听老师一讲就大部分都想起来了，而江月不喜欢数学，所以偏科有点严重。
“哎呀数学老师讲课听着像催眠似的，我根本听不进去嘛。”那个大腹便便的数学老师说话哪比得上苏苏声音听着这么温柔似水。
她就爱听好朋友苏苏说话，她的声音就像是百灵鸟一般，婉转清脆，她一个女孩子都觉得好听极了。
再加上这半年来，云苏注意饮食渐渐瘦了些下来，脸上的婴儿肥也少了些，他们都发现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午间休息的时候，她还发现第二排有个男同学偷偷回头看睡着的云苏呢。
去年的云苏长得比较胖，个子也矮矮的，看着就像个圆滚滚的团子，在学校里，班级里不算显眼的。
那个有钱人许老板家的大小姐许诗也跟她们同班，本来许诗是班里最好看的女孩子，但这段时间好些人都注意到了云苏。
江月还发现许诗常常背地里瞪云苏，估计是觉得属于她的光芒被别人抢走了吧。
此时许诗抱着手臂靠在她座位的墙边，她周围围了好几个男生女生。
许诗家的有钱在全学校都是出了名的，人人都知道她爸爸是大老板，好多人都愿意凑在她跟前，与她一起玩儿。
不知道她们谈论了什么，许诗恨恨地盯了眼云苏，随即又与一女生交谈起来。
“哇！许诗你说你爸爸要给你买条三万多的红宝石项链呀！太幸福了吧！”
“就是就是，我以后要是也能像你家这么有钱就好了！”
“到时候你可要带来给我们看看呀。”
得到同学艳羡恭维的眼神，许诗得意地扬起下巴看着云苏。
而云苏在认真地给江月讲题，并没有注意这些，气得许诗咬牙。
放学后，云苏做完今天的值日便收拾书包出了学校，刚走完一个巷子，身后陈栋梁就追了上来。
他刚打完球，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喘着气，手里抱着他的书包和篮球。
“喂！听说前面那个巷子家里人新养了条狗，又大又凶还咬人，你不害怕吗？”
云苏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我不怕。”
她怎么没听说那家人养了狗啊，这小子肯定是吓唬她。
见她不害怕，陈栋梁挠了挠头，追到她身旁继续说，“诶，可是我害怕狗啊，我们一起走吧，等下那狗要是冲出来也好有个照应！”
生怕云苏觉得他胆小，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要是真的有狗冲出来，我肯定会挡在你前面的！”
云苏顿了顿，转头看他。
这小子之前还对她那么凶，她也不止一次看见他干坏事，还以为他肯定像以前那样不会搭理她的，现在怎么转性了？
云苏鼓了鼓腮帮子，一字一句说，“我不用你帮！”
说完大步向前。
女孩子脸颊鼓鼓的模样挺可爱像个小仓鼠，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像是有魔力似的。
被她瞪了一眼，陈栋梁反而觉得心里痒痒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也不懂什么情啊爱的，只觉得有趣好玩儿。
他就亦步亦趋跟在云苏后面，云苏也不管他只管走自己的，她才懒得理这种顽皮霸道的小少年呢。
街道上不远处的一家服装店里，陆郁正在给妹妹挑裙子。
夏天快到了，学校里的女同学都穿上了好看的裙子，他也得给妹妹买一条。
他苦没关系，她的妹妹不能受了委屈。
等他挑好准备结账，一抬头却看见手里抱着篮球的陈栋梁跟着前方的云苏。
女孩今天穿了条清新漂亮的浅绿色碎花裙子，扎着两只低马尾，清纯动人。
等陈栋梁说的那个巷子都快要走过了，云苏悬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下点。
她就说嘛，这巷子的人家养狗了的话，她怎么一次也没遇见过。
这小子就是在吓唬她。
她刚放松的下一刻，眼看着快要走出巷子了，左边一条黑黄相间的大狗猛地蹿了出来。
“哎！你裙子不买啦？”
服装店的女老板震惊地看着刚才还在眼前的少年像疯了一般就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