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光棍们也要期中考（2）

荆鲤并不怎么讨厌冬天，起码是初冬，比起令人精神错乱的夏天，冬天只不过是有些小小的麻烦，比如早上要多花点时间穿衣服，以及密不透风到有些缺氧的教室。每当某个面色过分红润并感到呼吸有些闷的同学试图打开窗户时，众人总会投来如临大敌的目光，看来比起吹一些相对清新的寒风，当今高中生更做封闭温室里的花果蔬菜。

不过老师们还真乐意看到学生们如温室大棚里的花果蔬菜一样整齐划一又有生机。在荆鲤的班上，老师们上课时除了讲课外做的最多的两件事，就是勒令某个过分活跃的学生要老实点，不要摇头晃脑东张西望，要跟上老师的节奏，以及让某个精神不振似霜打了的茄子般的学生罚站以恢复情绪，好让他跟上老师的节奏。荆鲤精力旺盛，而且也坐得住，老师反而不怎么关注他，他佩服自己甚至能在大脑一片空白，实际上既没在记忆也没在理解更没在思考的时候仍不被老师给盯上。只是有一次当他的肚肠激烈作痛的时候，虽然凭着惯性还努力保持着老实认真的样子，但也知道自己的表情大概已不老实，幸而这位上课的老师独具慧眼，不等他忍不住举手请示就大发慈悲地挥手让荆鲤逃也似地跑去厕所了。

总是在上课的时候保持老实的确为荆鲤省了不少麻烦，但也令人感到沉闷。荆鲤的一天如果是个瓶子，那睡觉、上课就是先要往瓶子里塞的大石块，做作业和频繁的测验是小石块，而吃饭、上厕所、打水（现在荆鲤的学校暂时没有为各个教室配饮水机，也许以后会配，每层楼都有个电热水炉可以用）和在这些地方之间短暂的奔走就是最后倒进瓶子里的沙子。当熄灯后荆鲤躺在硬板床上回忆刚过去的这一天时，才发觉自己忘记了往瓶子里倒水，但这一天满满当当地连一滴水也再装不下。偏偏又觉得这一天“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上课听的是老师讲的，作业做的是老师布置的，就连片刻闲暇思考的都是老师提出的问题，瓶子里几乎没装过自我意识的一滴水。

刚进中学的时候荆鲤和其他同学一样为在学校“满满当当”的一天而感到颇有压力，继而觉得很是沮丧。而现在荆鲤只体会到一种身不由己的失魂落魄，并时常为如此的现状感到愤懑。讽刺的是，只有月考之类的校内大型考试才能暂时打破这种恶劣的状态，因为月考的三天是不上课的，且每堂考试之间的空闲时间也长得出奇。如今在过去曾讨厌甚至害怕的考试中反而收获了更多属于自己喘息的时间，现在荆鲤算是理解爸爸常挂在嘴边的“大考大好耍，小考小好耍”了，虽然父子对此的认识肯定是大相径庭的。

为才中学终于为高一新生配发秋冬季校服了，是材质近乎于冲锋衣或者雨衣的玄色外套，不过雨天肯定没人敢只穿着这校服外套就出门。而当穿着这种校服外套的学生们在校门后的大梯坎上爬上爬下时，远远望去还真像是一片生长在山坡上岁寒而不凋的苍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