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山城飞雪（8）

但现在离大寒已没几天，走在外面的荆鲤再怎么样也不会感到喜悦的。真是万万没想到在地处西南的山城竟也能体会到刀割般的寒意。明明在屋里还觉得腋窝有点出汗，于是在毛衣外面套了件夹克就出门了，结果在室外被冻得涕泗横流时只得抱怨自己为何冬天还要逞强？

“班主任喊你过去一哈！”科代表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传话给荆蓟，荆蓟二话没说就从座位上……慢条斯理地站起了身，她想要轻快敏捷腿脚却有心无力的窘状把科代表都给逗笑了。

讨厌的冻疮，还偏偏在脚上长了一个！自从来山城读书，还没有哪一年的冬天是可以手脚完好不长冻疮地安然度过的。一开始妈妈看到女儿纤长的手指上红斑累累，白净的手背上还触目惊心地生着一处结黑红色痂并流着脓，像颗黑痣般碍眼的冻疮时，心痛之余也责怪女儿不听话，冬天不戴好手套不穿厚袜子，把手脚都给冻坏了。

“那夏天装冰糕的盒盒都裹了被子的，它们也没有变暖和呀，该冰冻的还不是继续冰冻起！”借小学科学课教的“隔热不加热”知识为自己辩解后，荆蓟也颇为无奈。哪怕一到仲秋就连忙戴上手套穿上厚袜子，到了冬天手脚仍会冰凉刺骨，冻疮也照长不误。而且因为流脓，手套和袜子还会跟冻疮粘连在一块，必须咬牙忍痛才能从长了冻疮的手脚上脱下它们。

荆蓟无需久病也能成医，很快便了解到冻疮是四肢末梢血液流动不畅的结果，若要从根源上彻底医治冻疮，那就必须促进自身的血液循环。在某个已经长了冻疮的冬天，荆蓟决定通过运动让自己真正地暖和起来，并自发地促进血液循环，于是就开始日日地跳绳跑步。很快她就发觉，运动确实促进了自己的血液循环，却并未促进冻疮的愈合，反而使冻疮血流不止，更别提每运动一次脚上的冻疮就会被磨破一次，不仅弄得生冻疮的那只脚连同袜子总是血污斑斑，还疼的那只脚都快废了。

荆蓟哀叹自己并非富养出来的女孩子，怎么长在自己身上的冻疮就这么娇气？受冻不行，那样只会让冻疮更严重；给它温暖也不行，生了冻疮的手脚只消在小太阳旁烘上一会，就会痒得如有虫子在手脚上蠕动乱爬，仿佛那些本来就长得跟死甲虫似的冻疮提前过起了惊蛰。而跟其他类型的伤口一样，冻疮也沾不得水，偏偏妈妈见“不好好穿衣导致冻疮论”有些站不住脚，转而又指责自己是冬天不勤洗澡不讲卫生才得了冻疮，这真又是个跟运动治冻疮一样的悖论。

明明也晓得冻疮是万万抠不得的，可冻疮一发作痒起来就拼命地引诱着手指去使劲抠它，激烈的天人交战下自己的自制力也一点一点地被蚕食着。最后生怕自己挺不住而不自觉的去抠破冻疮的她只得妥协，既然抠冻疮不行，那就“爱抚”它吧。然而有些时候冻疮痒得也实在要命，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陷在这种痒中无法脱身，抚摸也是隔靴搔痒般地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