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论道（2）
简单直白，直入主题。
随着尼采开口，桃花源顿时开始变形、溶解。
为了让这场推演进行到深处，尼采甚至放弃了自己通过整整80场扮演，重走“超人之路”而凝聚的无穷超凡能量与污染。
将它们无私的注入桃花源中，让世界化为浓墨，与李维共享
所有残破的土地、山川，都化为浓墨，被两种智慧渲染。
李维身上的智慧是血色的，而尼采身上的智慧是黑白色的，它们卷着席卷墨汁，化为两只大鱼，在天际彼此追逐。
恍惚间，竟像是一幅太极图。
而李维和尼采，便是太极图的两个阵眼，分别主动投身进对方的意志中，感受彼此，进而影响一切，幻化出诸般生灭。
李维盘膝坐在对面，并不应尼采的奉献而喜乐，只是笑着继续酿酒道：“尼采先生，良知不是束缚，而是人内在的光明，不是任何规则，而是本性的一部分，是我们与生俱来的。“
在李维的意志中，桃花源又一次被污染回了原貌，仿佛是他在向尼采证明，万事万物，具在本性之中！
尼采仔细品味着血酒，当即反驳道：“不！所谓的本性也是一种枷锁，为什么我们要被天生的本性所限制？而不是创造超越本性的价值呢？为什么不拥抱力量，而是顺从于模糊的、内在的本性？”
说着，尼采也割开自己的皮囊，采血为酒，邀请李维痛饮。
随着血酒聚满骨杯，其意志也扭曲了李维的扭曲，将其所营造的【本性桃源】击溃。
两人便这样你来我往，将自身的智慧与污染酿成美酒，赋予对方。
在扭曲中扭曲彼此的扭曲，在疯狂中品尝彼此的疯狂。
而桃花源便像是个橡皮泥般在他们的手中被捏成不同的形状。
只剩下一颗【暗网·世界树】，还在锚定着这个世界，成为阴阳图上的分割线。
面对尼采的诘问，李维道：“若没有这内在的光明，力量也无法被点亮，因为力量也只是本性的一部分，本性才是实现真正自我的基石。”
“我从不否认内心的力量，但我追求的是超越，是打破所有枷锁，我想知道，当一个人成为自己真正的主宰后，他还需要本性吗？”
“即使是在超越中，我们也不会丢失本性，世间浩瀚无垠，随意而行，万法自然，这正是“知行合一”的精髓！”
“知行合一？这听起来就是自我束缚的另一种说法，为什么要将知识和行动绑定在一起，为什么不让知识自由飞翔，让行动无拘无束？你要知道，超人不会被知识或者行动所束缚，而是在每一刻都创造自己的存在！”
“知行合一正是自由和自我创造的最高表现，知识若没有通过行动来实现，就像是无根之树，终结不出果实，即便是超人，也需要内心的本性与外在的实践来证明他们的伟大。”
“阁下这种所谓的本性，难道只是社会和文化的产物吗？无论文治武功，超人都需要打破这些枷锁，找到自己的道路，超人不需要任何所谓的本性，而是可以创造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即便超人创造了自己的价值，也不可能逃避内在的本性，没有本性，任何超越都只是盲目的傲慢。”
“哈哈，你所谓的本性，听上去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神”！我曾宣告上帝已死，因为我们不再需要任何权威来告诉我们要如何存在，超人超越了这些，他们创造超越本性的存在，那才是真正的价值。”
“本性是人内在的声音，不是外在权威，善也好恶也好，功绩也好、伟大也罢，我们的行为都不过是需要遵循内心的声音，不然就会走向彻底的混乱与无序。”
“混乱与无序或许是生命的本质，超人本就是要否定一切、击碎一切！”
“尼采先生，你肯定了人类否定一切、渴望建立一切的的欲望，却忘记了人类内心也有非欲望的欲望！当然，欲望本身也不是问题，可别忘了良知也是一种欲望，对秩序与规则的欲望，就和对混乱与无序的欲望一样，都在人类的本性中，超人难道只是阉割的人吗？”
“正是因为混乱与无序，才有了秩序与规则，就如人是通往超人的桥梁一般，秩序与规则也不过是通往混乱与无序的道路，世界的本质就该是不断超越的，一切规则和秩序都终将被革新！超人不需要顺应本性，而是要超越本性。”
“改变必然是崇高的，但超越本性绝非摒弃本性，更不是单纯的力量展示，任何真正的改变，都来自于内心的觉醒，而不是外在的征服。”
恍惚间，“人”这个存在，似乎也成为了这两种思想的分解线，凝聚成了另一副太极图。
李维的知识，向“人”这条界线内部去求取本性，要将万物吞噬进入体内——于是便有了那句名言！天理即人欲！
本性者，齐备万物。
而尼采的超人，却是要抛弃自身甚至万物，向外求取彻底的超脱。
双方一内一外，不断以自己为酿，用血酒来填满对方。
在这场辩论中，桃花源仿佛佛陀口中的三千世界，在瞬息间便经历了无穷生灭。
曾几何时，人类能否想到这一幕呢？
随着思想的碰撞，宇宙也要为思想让道，彻底成为思想的工具。
按照【代码论】。
宇宙便是一团代码，在李维和尼采残意两位不同的程序员手下，被两种不同的编程方法，演绎出了不一样的精彩
不知道多少生灭之后。
李维依旧污染不了尼采残意，而尼采残意也污染不了李维。
就像如今的【桃源太极图】中的血色之鱼与光暗之鱼一样，他们虽然彼此交融，能够彼此理解，但是却又有着一层厚厚的，永远无法打破的壁障。
尼采残意已然诠释尽了自己的超人，李维也说清了自己的本性。
各自的理念已然完满，便再没有辩论的必要了。
于是尼采残意叹息道：“白昼的光，也许永远无法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我们追求的本质有着根本性的分歧，你要用人来齐备一切，我要用人来超越一切，此等对手！实乃绝妙！”
“当然绝妙！思想从没有完美，只会被不断丰富，超越一切与齐备一切，这不也是一种必然存在的思辨吗？！”
李维笑着举起最后一杯酒，深深道：“尼采先生，你孤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