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邑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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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蜜里藏刀

(1)旧调重弹

工厂的日子,从来没有清闲的时候,曾俊在厂里越来越忙,在厂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一日下午,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曾俊接起电话,对方没有说话,就是喘着气。曾俊喂喂呼叫着,对方也不说话。曾俊放下电话,坐在那里,很快就明白了。

晚饭在家里吃过后,曾俊又来到厂里,在办公室忙了一会,到车间里转了两圈,看看时间,就骑着自行车慢慢走着。

棠邑的冬天就是那么冷,入冬时下过雪后,断断续续又下了几场雪,地上的积雪就从来没有化过,屋顶、路上、田野就一直被雪覆盖,只在马路中间有两道被碾压成冰的明晃晃的车辙。

夜幕低垂,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古街,寒风在耳畔呼啸,卷起雪花轻轻拂过面庞,冷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踏雪前行,每一步都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似是这寂静冬夜里唯一的旋律。

街边的枯枝上挂满了雪,显得异常沉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而那些早已落叶的树木,此刻披上了银装,宛如伫立的巨人,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古老的土地。远处,模糊的灯光从几户人家的窗棂间透出,流露出一丝丝温暖和安宁。

空气中弥漫着木柴燃烧的香味,伴随着偶尔传来的犬吠和偶尔的人语,构成了一幅静谧而又生动的画卷。行走在这样的夜晚,内心不禁涌起一股孤寂而又自由的情绪,仿佛整个世界都属于你一人。

前方就是廊桥,桥下的冰河隐约可见,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幽蓝色的光芒。石桥两旁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的红光,为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增添了一抹暖意。廊桥的东北方向,远处的村庄似乎有着更为浓厚的生活气息,飘荡着袅袅炊烟,与周围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刚入夜,西越河两岸就没有了人的踪迹,显得静谧而神秘,似乎是在用独有的方式,诉说着冬天的故事。曾俊感到,生长在这里的自己,也许只是这故事里的一个匆匆过客,每一次来到这里,都有着不同的感受,只是再也没有从前的那种感觉了。

月亮如银,照着白雪皑皑的河岸、河道,到处都是白亮亮的。曾俊放下自行车,踏着积雪,看向凉亭,那里正站着一个人影,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那人看见曾俊,往一边挪挪,曾俊没有看她,也没有去凉亭,继续向前走着。那人只好跺跺脚,跟了过来。

曾俊跨过廊桥,顺着河岸向东走去。那人紧走几步,跟了过来,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曾俊和苏蓉芳在这里追打嬉闹的情形,可自己跟在他的后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明明看见我站在凉亭里等着,他就是不进去,从那年分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凉亭。

已是深夜,白皑皑的雪野闪着光,映照着河岸上挂满了雪的柳树,黑黑的孝贤塔高高耸立,蜿蜒起伏的河道被雪完全覆盖着。

曾俊停下,王莉追了过来,她的眼睛通红,急得都要冒出火来:“你跑什么,你看你的样子,假模假式的,一番正人君子的样,你为什么要做出那么恶心人的事?”

曾俊吃了一惊,但还是平静地说:“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做什么恶心人的事了,我走的是我的独木桥,你走的是你的阳关道,根本碰不到一起。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各走各的道为好。”

王莉的手哆嗦着,指着曾俊:“你就是会故作姿态,你别给我瞎摆活,你在厂里行,我不吃这一套,那样下作的事你都干得出来。”

曾俊冷冷看她一眼:“我就是不怎么样,我就是不成器,我就是达不到你家的标准,所以我才走了独木桥,我就是这样,但我从来没有故作姿态,我不会做什么下作的事。我在厂里碍你啥事了,你是赫赫有名的指环王,你权势滔天、前路辉煌,这不正是你自己要的样子,我只是老街、工厂里的普通一人,泯然于大众中的一员,我就是实实在在活着,还有什么装模作样的。你有屁就快放,别夹着憋着屁,故意扭扭捏捏的,我不会看你的脸色,更不会看你夹着的样,看一眼你夹着屁股走路的样子就烦。”

王莉急了:“你,你太下作了吧,你为什么写我的举报信,全是捏造、编造,胡说八道。”

曾俊一愣,又松了口气:“怎么又来举报信了,老调重弹,这些年你的举报信可不少啊,你干的好事还怕人家举报啊,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就不能不干那些坏事吗,就不能少干些断子绝孙的事。”

王莉冷笑一声:“好,你承认了,就是你举报的,你知道原来举报的内容,还是说我和史瑞明的事,和杨红民的事,你认识石寨乡政府的人吗,还说我和乡长有男女关系,你亲眼见了吗,你有证据吗,你就是诬陷、捏造。”

曾俊扭身也是冷笑一声:“何以见得是我写的举报信,我落款了吗,我实名举报了吗?哈哈,你这又和什么乡长搞上了,你可真行啊,还是不甘寂寞,还是闲不住的主,你也不用辩解,无风不起浪,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浪啊。我也太侥幸了吧,我要是不和你散的话,我戴的帽子就不是这个颜色了。”

王莉气哼哼地从兜里拿出一封信,扬着说:“你才浪呢,你和苏蓉芳都浪,苏蓉芳给你戴了个高高的帽子。这是附件厂的信封、附件厂的报告纸,落款就是你的名字,证据确凿,你还怎么说。”

曾俊根本没有在意,冷冷地看她一眼,一把抓过来她扬着的信,借着月光,打开看看,又一把塞给她:“你巴结领导可以,你到村里欺负农民可以,可你的智商还是没长啊,我举报的我还签上自己的名字,我还实名举报,你太高看我了,你看看这落款,虽然是我的名字,但这是我的笔迹吗?是的,我是有举报你的嫌疑,因为你家和我家势同水火,你和我就是仇人,但我还没有这么智力低下,没有这么下作。”

王莉指着曾俊说不出话来:“你,你,就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

曾俊冷冷一笑:“是我又能怎么样,这就是实名举报了,你到纪检部门去啊,你就到那里去说,就是我诬告,你不要找我,我和你就是路人,你就去找组织,让组织来找我,可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级组织找我啊,连个电话都没有人跟我打。”

王莉叫道:“我这就到纪检部门去,告你诬告,告你诽谤。”

曾俊冷冷地说:“随你的便,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手里的举报信是谁给你的,难不成是你拼命巴结的那位领导给你的吧,是那位和你有什么男女关系的领导吧,我要是举报的话不会再给你也寄一封吧。”

王莉叫着:“我巴结哪位领导了,我,我和哪位领导有男女关系了,我掐死你,就是你。”

王莉扑上来,一把就抓着了曾俊的右臂,曾俊没有躲闪,只是淡然看着远方。

王莉的眼里满是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的人了,不是那个能和他撒娇的人了,看他默然的神情,嘴角挂着不屑,再也不是那个心疼自己的人了。王莉放下曾俊的胳膊,坐在雪地上,呜呜哭起来。

曾俊看一眼王莉,想拉她起来,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这个信寄给谁了,举报人为什么举报?”

王莉低着头哭着:“你寄的信你不知道,你就是恨我,你就是报复我,你就是不想让我好,我好一点你就难受。信是寄给了乡政府、县委组织部、县计生委,好几个部门。”

曾俊拉一把王莉,王莉坠着不起来,曾俊说道:“寄这个信的话,肯定是要赶什么茬口,你是什么茬口或者什么机会啊,寄信的肯定是你的仇人,或对立面或竞争者,我算是你的仇人吧,你可以怀疑我,我不反驳。”

王莉抬头看一眼曾俊:“我,我这组织部正考察着,准备让我到县计生委去,你就这么狠举报我,我这辈子是得不了好啦,我今后也不好混了,我怎么和你有了关系,我这辈子怎么遇见了你。”

曾俊沉默了一会说:“这就是你啊,你就是那个自私的王莉,无情无义的王莉,不知廉耻往上爬的王莉,你就是想着你自己,一心想着自己前程的王莉。”

曾俊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的竞争对手是谁,还有谁知道你要被提拔,你干的不错啊,都被破格提拔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看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啊,你太优秀了,你太高调了,也是老街底层出来的,一个忍不住就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了,真是穷人乍富、挺胸凸肚,还不要引得人嫉恨。但你之与我,一个行在阳关道,可谓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一个走在独木桥,就是你家眼中的下里巴人、一介布衣,我可顾不上你的那些散事、烂事。你这一下从石寨乡的指环王变成棠邑县的指环王了,我替棠邑县的育龄妇女先给你鞠个躬,望你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王莉咬着牙说:“你还站在道德的高地指责我了,你别得意,我要是分管县直单位,我就去你们厂,把你拉到医院去,先给你割一刀,我叫你快活不起来。”

曾俊嘿然冷笑:“狠劲露出来了,我也怕指环王,怕你乖张暴戾的样子,你咬了我好几次了,你用牙咬我啊,你用嘴啊,别用刀割。”

王莉一骨碌爬起来,脸上竟然红了:“你真不要脸,你到现在还想着我咬你,你那里我现在还能咬吗?”

曾俊扭头说道:“你提拔的这个事还有谁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你会提拔,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我和你离着十万八千里,你我就是路人,我在工厂里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默默在厂里干活,你的事我啥也不知道,你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早就鸡犬升天、出人头地了呢,我以为你早就高升了、光宗耀祖了,哪能想到你还在为这丁点大的官职而忙活。”

王莉急忙沉着脸:“这也没多长时间,就我的家人,几个同事,还有,还有那天我和两个同学提过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曾俊裹紧了衣服:“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在石寨乡的事,又没有人告诉我,你的家里人不会告诉我,你说的同学也没有谁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你给哪个同学提过,和你关系密切的同学也就那几个吧,你在政府部门工作,你高高在上,你自恃位高权重,同学里也没有几个关系好的吧。你说的同学会不会是杨红民,他为了你肋骨都断了两根,脸上都破相了,现在还对你恋恋不舍、嘘寒问暖、情意绵绵,会不会反咬你一口,说不定就是他蜜里藏刀记恨你。我记得你当初跟石寨乡的人说,你的男朋友是财经学院的杨红民,杨红民一毕业你就嫁给他。”

王莉叫道:“你滚一边去,杨红民怎么是为我受的伤,他就是自己作的。我都有过两次了,还是这个套路,就你知道啊。那个前两次你就怀疑陈小丽,你又怀疑同学了吗,我这几年和陈小丽玩得很好,同学里面她和我的关系最好。”

曾俊的心里又是一惊,这次还是陈小丽?有这个可能,她鬼怪机灵,王莉可玩不过她。匿名信用的附件厂的信封、报告纸,这就是故意的,又落款我的名字,这是谁呢,曾俊的脑子里忽然闪出了蒋华国那神鬼莫测、阴阳怪气的脸,很快也就释然了。

曾俊看一眼王莉说:“唉,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间惊鸿客,谁也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你就不该自掉身价和我交往,你痛悔自己和我交往过也是正常,如今就是往事不堪回首啊,还多少日的恩情呢,但我就是再不堪,你再看不上我,但我绝不会那么下作,你到老街上打听打听,曾家上下几辈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老曾家的人在老街行得正站得直。不管怎么说,杨红民也是一直对你有情有义,他的为人我也算了解,他也不可能诬告你。还有,我还是劝你,交友须谨慎,你一个不谨慎交往了我,也许你还交往了别人,你还是仔细可好好想想吧。”

王莉急道:“你别吞吞吐吐,你说明白点,有话就直说。”

曾俊坐在石阶上,尽管上面是积雪,但已是深夜,也更冷了,人坐上去也化不了。王莉看看曾俊,也远远地坐在那里,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时间就像河道里的水一样,凝固成冰。

(2)蜜里藏刀

曾俊叹口气说道:“这都是哪来的怨气啊,这都过去多年了,没完没了啊。几个月前,我参加了一次竞聘,我没想到的是,有人直接找厂领导,说我贪污受贿,这事那事的。”

王莉说道:“你滚一边去,你别跟我嘚瑟,我知道你不止是五子登科吧,你干上了副厂长,你住着大房子,厂里给你配了专车,你坐着车带着女秘书,到处吃吃喝喝,走到哪里都是耀武扬威,同学聚会都是你请客,你拽得不得了,人家还能不告你,你别在我面前卖弄。”

曾俊冷然一笑说道:“我们在工厂的人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工厂制度严谨,管理规范,哪有你们那里的人高调。你知道是谁告我的吗,是蒋华国同学,他和我同时竞聘一个岗位,他就到厂领导那里告我,结果厂里查也没查,就直接给他说莫须有,我竞聘之前就经过了厂里的组织程序,我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当初,我当科长的时候,他就置喙多多,我还跟你说过,后来在岗位晋升、房子的问题上他也觉得我没给他方便,这些年他一直恼我,一直和我作对。”

王莉说:“那是蒋华国和你的事,你得罪了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和我八竿子打不着,你净胡扯。”

曾俊说:“我是胡扯,你只听着就是了,蒋华国和陈小丽是两口子,蒋华国也能拿到附件厂的信封、稿纸,就是这么简单。”

王莉哼了一声:“你别诬陷好人,蒋华国和我又没有仇,你就是转移目标,他能拿到信封、稿纸又怎么了。”

曾俊手里抓紧一把积雪,但没有感到寒冷,肯定是这两口子,这两口子干这样的事可谓得心应手,也就是说陈小丽还记着当年的事,陈小丽肯定在那个暴雨之夜看到了曾俊、王莉,她一直仇恨在心,一心找机会报仇。

曾俊把手里的雪扔向河道:“陈小丽和蒋华国,人家两口子现在可是同气相连、同仇敌忾。假如不是我写的信,那么谁是那个记恨你又记恨我的人,为什么举报你,而又构陷我?前两次举报你我,都没有署名,这次为什么署我的名字了呢?你好好想想吧,你往我身上贴我也没办法,但我还是要跟你说,这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心中有爱,眼中有光;心中有恨,眼中有仇;心中坦荡的人不怕阳光,而心中龌龊的人看别人也是不堪。你不是名震江湖的指环王吗,你就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地想想吧,谁是恨你的人,谁是利益攸关者,谁是知情者,你自己的事,只有自己最清楚。”

王莉扭了一下身子:“你恨我,你看不得我好,你知道我的事,就是你,你赖不掉,你别云里雾里扯,你别影射别人,你才龌龊呢,你才见不得人呢。”

曾俊看着无助的王莉,不由得心中一疼,但他接着摇了摇头:“你除了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外,你还软弱、无能,你被举报,你找别人去啊,你找我干什么,你是欺负我来了吧,你不是挺能的吗,你还能找不到举报你的人?你背后的关系呢,你也用上啊。当个指环王还风光得不得了啦,还膨胀了,还耀武扬威了,哼,你的那个老底子我是清清楚楚,看见你就觉得你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还找我兴师问罪了。”

王莉看着曾俊,气得嘴哆嗦着。

曾俊继续说道:“我也不是一点不知道外面的事,我也劝某人,做事低调点行不行,做人低调点行不行,见惯了你抖膀塌胸、夹夹箍箍的样,还真不知道你挺胸凸肚、趾高气扬是什么样子,来来来,你也演示给我看看,我保证正眼都不瞧你一眼,转身就走。你还来找我,还说什么提拔,你给我显摆什么,示威什么,充什么充,对我来说,檐上雪早就化了。”

王莉扑过去,狠狠地打着曾俊。

夜色更浓,寒风凛冽,曾俊感觉到更冷了。

曾俊站在那里,看着远方,问道:“我听说王诚承包了那边的土产店,这也是大势所趋,现在还不错吧?”

王莉一愣,回道:“要你管,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承包了土产店,比原来好点,就是太累了,一年两万元的承包费,太高了。”

曾俊想起了王莉给的那把茶壶:“我在附件厂一直干技术吧,附件厂的老产品,许多都被南方的小厂干起来了,我现在最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开发新产品、新市场。老街上也一样,都是大路货的话,还能竞争过那几家西街的个体户,西街的几家就是价格低,就是迎合老百姓的消费水平,喊着号子和十八间屋竞争呢,王诚那边,最好来点差异化吧,错位经营,别以次充好、以假乱真。”

王莉看着脚尖说道:“说得轻巧,来点差异化,资金从哪里来,就棠邑的消费水平,老百姓都是买的地摊货。你,你那边也是承包吧,也要承包费吗,那么大的一个厂,承包费很多吧?”

曾俊一脸轻松,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这边肯定也要交承包费啊,其实所谓的承包费也就是风险抵押金,和王诚的情况有点不一样。工厂这么做,也算是一种内部改革。我们工人阶级,现在是大不如从前了,真是越来越落魄了,都快跌落到尘埃里去了,以前被人瞧不起,现在还是被人瞧不起,只能自己多想办法,开发产品、开放市场,勉强混口饭吃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故意露出一丝苦涩。

王莉嗤了一声:“看你拽的那个样,你一直是干技术,你还能全面管起来,看能的你,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还要冒着风险去承包。我听蒋华国、陈小丽两口子说呢,蒋华国没承包上,同学聚会时他还骂你呢,你,你承包的咋样?”

曾俊一笑,又叹了口气:“这几个月还算承包的可以,算是吃上饭了,馒头咸菜还能吃上。别的不行,在工厂干,我还是可以的吧,就你在山北大学学的什么企业管理的课程,哪一门我没看过,不只是我的专业,工厂所涉及的质量、经营、财务等,我都有涉及吧。附件厂企管处、财务处起草的承包目标,我一看,太不严谨了,轻松就能完成,我还就怕完成承包目标后,蒋华国之流眼红我们的奖金。蒋华国、陈小丽两口子当然不会说我好,蒋华国想干科长、处长,都没有干成,他想承包分厂,还不是一样只落得厂里的人耻笑,他就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我头上,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有望而兴叹。当然,我还是在企业,在你家不齿的地方,再怎么干,也就是混口饭吃,也不可能出人头地。”

王莉的心里感觉到了宽慰:“你就是适合在工厂干,郝大元、郭东风曾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和苏蓉芳在泉南上学的时候,你俩星期天在图书馆一待就是一天,也不花前月下,也不爬山不逛公园,你就在图书馆和苏蓉芳亲热,还果然学了不少东西。你,你还提拔为了总厂副厂长了,你可别说都是你干出来的,都是凭着你的能力,你也别老是装着那么清高,你也肯定拉关系走后门了。”

曾俊一笑,继续说道:“工厂不是世外桃源,工厂也有人情世故,工厂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但工厂不是你那边的官场,工厂还是讲能力、讲贡献,工厂里面人的贡献值很好计量,我为工厂创造了效益,所以我才能干副厂长。我仰仗着泉南的杨川永、闵海霞、李锐,三机床的李革文,还有青市的王虹,王虹在省机械设备进出口公司,帮了我大忙,从我这里要货越来越多,不是这几个同学我也不会承包,我承包的主要是经济指标,都是可量化的,来不得虚的,完不成就是完不成。你也是我的同学,还学的什么企业管理,你懂个什么,你帮我什么了,你当年就是个学混子,没有混好,现在你就是个官场混子,混得好不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关心,我也不关注。”

王莉哼地一声站了起来:“你还用得着我帮,还是闵海霞、王虹,还有那个朱雨灵呢,你就是和这几个女人扯不开,到现在你还藕断丝连、不清不白,你就是忘不了王虹,忘不了她的那一对,王虹就是一枝红杏出墙来,红杏被你吃到了吧。”

曾俊也站了起来:“我没要你帮,我说的是同学和同学的区别。蒋华国告我贪污受贿,完全是扑风捉影,我清清白白,厂领导反过来还把他训了一顿。我和我同学的关系也是清清白白,我要是和王虹不清白,我就回不来棠邑了,我那时就娶她了,我绝对会抱着她不撒手,我绝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在同学圈里,蒋华国说过我有男女关系吧,为什么在厂里,蒋华国不说我有男女关系?在厂里他要是说我,更会被人笑话。可举报你的人为什么告你有男女关系呢,这说明什么呢?你曾经从高中就和人不清不白,你和我就不清不白过,我痛恨和你在一起的那种不清不白、暗无天日的地下情,那种偷偷摸摸、畏畏缩缩的样子。你在乡里也不清不白,你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王莉指着曾俊说:“你别阴阳怪气,你要是和你的那个什么人事经理、户部侍郎曲丽丽清清白白,我这就跳河去,她不就是你的小秘吗,她不是天天伺候着你吗,曲丽丽早就和你曲径通幽了吧。”王莉说着,想着户部侍郎的称呼,心中暗笑。

曾俊看一眼王莉说道:“哼,你还知道有个曲丽丽了,人事经理就人事经理呗,还户部侍郎了,说着王虹又转到了曲丽丽身上,你可真行啊。我干个副厂长,那是我实打实干出来的,我为工厂创造的价值在那里摆着呢,也惹得你气愤填膺。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这些年你干出什么来了,你要是成绩真突出,不就顺顺当当晋升了吗,还是你的能力不行,你的成绩不行,你就别找其它理由了,我还算是了解你的吧。就这个事,你别只盯着你以为的仇人,别只盯着我,你也好好看看那个蜜里藏刀的人,阴险的事我可做不来。”

王莉说:“你可真行,你还是一直看不起我,一直看我不怎么样,我记着呢。你别吞吞吐吐,什么蜜里藏刀的人,他是谁?”

曾俊大声哼了一声:“首先,我就不是蜜里藏刀的人,我和你的关系什么都不是,就是见面也不说话的人,说话也说不到一起,也说不了几句的人,何况也很少见面,我和你的交往都是苦涩的,当然不是甜蜜的,我就不是蜜里藏刀的人。谁和你的关系好啊,谁和你关系如蜜一样甜蜜啊,我知道,你和陈小丽、杨红民的关系就像搅了蜜一样的甜,甜得发腻。自从你和杨红民五年同窗后,你在泉南上学,他追了你两年,没到星期天就去给你提书包抱茶杯,你去了石寨乡,你终于公布他是你的那朋友了,你和他的关系,我就不说了。还有那个陈小丽,你和她都和史瑞明好过,你俩同气连枝、气味相投,有共同语言,现在你俩的关系多好啊。当然,你和石寨乡的老乡长关系也好,我是不知道关系好成什么样,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至于你和其他人的关系怎样,你和几个人的关系好,我也不知道,反目成仇、翻脸无情也未可知。你这五年高中的老底子,委培班的高才生,你就自己排查排查啊。”

王莉大声说道:“你别满嘴胡说八道,我和你就是好过,和你反目成仇,你就是那个蜜里藏刀的人,就是你。”

曾俊冷笑着:“王莉,对我来说,你就是瘟神,就是丧门星,我是一点都不想和你有半点关联,我还惹火烧身写匿名信干啥?我对你,绝不是蜜里藏刀,我没有那么温柔,没有那么多情,你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哪有甜蜜,我对你就是冰里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