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回归
桌上气氛并不热烈。
各有处境的几人，心中各有心思，不会热烈到哪里去。
曹擎最是洒脱，将话放出，就重新投入到台上饭菜中。
听着他咀嚼之声，薄柳忽地露出不耐来。
“曹大人可否收敛些？”
曹擎看她一眼。
“买卖在曹某这里，就是这般意思了。”
“说句不客气的，曹某如今只得这百余斤肉，还有手上长槊。”
他露出个笑容。
“价码就是这般，成与不成，全看你们。”
许玄闻言，与曹擎碰了一杯，露出笑容。
“斩鬼司自成一体，轮不到他人话事，许某二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薄柳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今后还请几位多多关照。”
岳大山却是忽然插话。
“且慢，曹大人孑然一身，不知该如何插手买卖？”
曹擎抬头，正色道：
“曹某手下不过五百人，要将之打散不难，届时着手换一批人便是。”
“我打拼多年，与南阳郡总捕头屠霸还有些交情，手底下早有人手安排在他处。”
岳大山琢磨着道：
“就怕那屠霸趁机要插上一手。”
曹擎摇摇头。
“他多少是条汉子，值得一信，纵要插手也是曹某去谈，不成再另寻人手。”
“曹擎最不缺的，便是冲锋陷阵的手足兄弟。”
岳大山点点头。
“如此，我无虑矣。”
曹擎看一眼杯底的酒，将之尽倒进口中，咧嘴道：
“薄柳姑娘之好酒，也不知是否是嫁妆，如今就这般取出用了，倒是可惜。”
“南阳郡中都没有的手艺，该是好营生。”
能让卫佺昏睡几日，酒当然是好酒，长期饮用于李大这等层次的人而言，也是大有益处。
薄柳笑笑。
“既是能取出来用，自是无后顾之忧的。”
细节之处还待再谈，不过那不是眼前的事。
与酒足饭饱的曹擎从青楼出来，双方分道而行。
“曹大人可有夜宿之处？”
许玄开口问道。
曹擎“唔”了一声。
“我走得太急，上任文书估计没到，不知此地衙门可否让曹某借宿一晚。”
许玄点点头。
“北溪县令是个不错的人，想来能招待好曹大人。”
曹擎身上的烟尘未去，脸上起皮，衣角汗迹干透留下的盐分还在。
许玄看他模样，就知他赶了一路，也不知是遭遇了何事，还是单纯的心中愤慨，难以宣泄。
给曹擎指了个方位，目送着他离去后，许玄便轻声道：
“与卫佺打听打听，薄柳的大致来向，再看看是哪户人家有如此酿酒之方。”
薄柳说着无事，许玄可不敢轻信。
且不说酒方可能会牵扯出的瓜葛，这关乎薄柳等人是否身家清白，能否在北溪立足。
岳大山点点头。
“我省得。”
……
薄柳所谋之事，不是这般快能走上章程的。
等岳大山亲自签发文书，默许青楼的活动，已是一个月之后。
其间曹擎躲在衙门之中舞刀弄枪，不见出现。
直至郑老头回来，斩鬼司的平静才被打破。
岳大山看着他带回来的老友，颇有些头皮发麻。
“郑夫子，这便是您好友？”
郑老头率先从马车上下来，揉揉后腰。
“正是，侍弄了几十年的花花草草，乃是个中行家。”
岳大山看着眼前的老者，老人斑已是长满了对方脸庞，双眼眼皮上长着几粒肉球。
看着就是垂垂老矣的模样。
岳大山轻吸一口凉气，浑不知老人还能活上多久。
老马小心地搀扶老人下了板车。
许玄也赶了过来。
“夫子可算回来了。”
郑老头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而后便轻捶自家腰背。
许玄又看向被老马搀扶的老人。
“老人家如何称呼？”
“啊？”
老人终于磨下了板车，听到动静，就抬起头应了一声。
许玄望一眼岳大山，后者连忙上前帮忙搀扶。
“可是郑夫子老友啊？”许玄大声道。
“啊？老朽吗？”
老人茫然地打量着周边的人。
“老朽姓王名礼，是王家村人氏，不过王家村还存不存，就不知晓咯。”
许玄求助地看向郑老头。
“夫子，这…”
郑老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道：
“莫慌，王兄只是耳背，人又不懵。”
“大人不知为请他下山，老头子费了多少口舌，快把书拿来，莫让老头子失了信。”
郡城的书连同异植之种，前几日已被驿使送了过来。
许玄当即便从袖中取出一薄薄的册子。
册子看着很新，该是接到文书后，郡城的人赶工抄录的副本，连书名也没有。
郑老头接过册子，递到了王礼手中。
“王兄请看看。”
王礼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接过册子翻开便看。
不过粗略看了几眼，王礼浑浊的双眼一定，发出丝丝微微的精光。
快速翻了几页，看了几个手札段落，王礼颤抖着手将书合上。
“郑老弟，好，很好啊。”
“是老朽未曾接触过之物，不过世间之木属，总有共通之处，老朽可动手一试。”
岳大山感受着王礼躯体上爆发出来的力量，不由得松了口气。
“王老爷子，司里有钱得很，您尽管试，咱不怕错。”
王礼这时却听得清。
“老朽要两个青壮，要耐得住性子那种，不能毛手毛脚。”
“还有，给老朽的地在何处？老朽明日就要去看看。”
郑老头看向许玄，许玄连忙保证。
“明日可以，届时您带着王老爷子去看就是。”
“舟车劳顿，您俩且先歇息。”
许玄顺手就唤来两个汉子，让人送老头子们去歇息。
郑老头临走前还不忘交代，让人通知闵器，稍后他要验看近来的文书。
王礼纵是对手上册子爱不释手，也扛不住时时垂落的眼皮，老老实实地去了。
看着两个老人离去，许玄这才看向恭立在一旁的车夫老马。
“老叔辛苦了，司中有茶饭…”
老马连连摆手。
“当真不用，当真不用。”
“出去这般长日子，家中婆娘挂心，该得尽快回去了。”
看他说的真切，许玄也不勉强，只好奇问道：
“您带着郑夫子，到何处接的王老爷子？”
老马一听这话，顿时就感叹道：
“绕过了两湖三山，王老兄就住在一岭头之上，侍候着一处药田，是话本里的隐世高人啊。”
“也不知郑老哥如何记得住地点，当地人都不知岭头上住着人呢。”
送走了老马，许玄就对岳大山道：
“该让司中人送送的，亏得三把老骨头能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