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与子
长安城祥和明媚，繁华如梦。
路遥穿行在热闹的朱雀大街上，车马成行，人声鼎沸；两侧的商铺连绵，商品玲琅满目，叫他流连忘返。
不由得，脑海里浮现出一首歌谣：“情深深雨蒙蒙，车如流水马如龙，记得当初你浓……”
路不平跟在路遥的身后，看着自家儿子的背影，心里不由泛起嘀咕：我儿何时变得如此有文采了？
你这样让我这个做爹的很不适应啊！
于是，为了缓解不适应，路不平开口了：“那个……遥儿啊，为父问你，公主一案当真是你破的？”
虽说在刑部衙门，张行成与孙伏伽都向他说明了情况，可路不平太了解自家儿郎了。
读了几年学堂，最后被勒令退学，就这样的路遥居然破解了连大理寺都找不出头绪的案子，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哎哟，爹啊，这话您都问了多少遍了？”路遥摇了摇耳朵，他庆幸自己能够叫如此自然，竟是一点也不觉得怪异。
倒不是路遥怕路不平发现什么，在原主的记忆里，路不平就是一介武夫，斗大字不识几个。
属于进了学堂就是给先生上强度的级别。
所以，路遥仅仅是用了一句：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您前一日觉得桂香楼的姑娘香甜可口，明日又说月红楼的妹子水嫩多汁，这是一样的道理。便轻易打消了疑虑。
原本还在怀疑的路不平一听这话，当场老脸一红，再也不起疑心。
毕竟这些事，也就路遥和几个一同策马扬鞭的同僚知晓。
“那你到底是如何勘破案子的？”路不平挠了挠头，他也知晓自己实在啰嗦，可好奇心让他不得不问出口：“大理寺众多能人异士都查不出一点线索。”
毕竟日后再和同僚们策马扬鞭时，可以作为一份不错的谈资。
“这世上就不存在毫无破绽的犯罪，除了意外与巧合。”路遥说道。
“哦？”路不平不由的挺直腰杆，认真倾听。
“首先，此案之中疑点颇多，但并未发现人为痕迹；随后我猜测是否是巧合，接着通过……”
路遥把自己的破案思路有条不紊的说了一遍。
路不平越听越是迷糊，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附和道：“啊对对对，就是如此这般，与我推测的八九不离。”
对于老爹这番不要脸的行为，路遥两手一摊：您说的都对！
两人弯弯绕绕，来到一处两开门的宅子前。
路不平望着大门，一时间百感交集，嘴唇翕动，心中有无数话语想要说出，奈何受限读书不多，开口便是：“哪个狗***的偷了老子的牌匾？！”
路不平边骂边打开大门往里走。
路家的宅子地处朱雀大街的街尾，类似于路遥穿越前的京城二环边，房价自是不用说；
若不是户部大方，直接白送！就凭路不平那点俸禄，估计这辈子都要还房贷了……
啪！
都穿越了还想着还房贷，下贱！
路遥果断给了自己一巴掌。
“遥儿你这是做甚？”路遥的动作恰巧被路不平看见，赶忙问道。
“呃……”
“我知道了，我儿定是一时之间无法缓过来，哎，都是为父的错，让我儿受苦了！”路不平自我脑补后，张开双臂给了路遥一个熊抱。
“爹……喘不上气儿了……”
“喘不上气？”路不平赶忙松开，对着路遥一阵翻弄，“奇了，也没受伤啊，咋会喘不上气？那些狱卒欺负你了？”
您是四境炼血境，我是二境锻骨境，能喘上气都算我身体好了！
路遥翻了个白眼，同时心中感动，前世的他早早没了父亲，而路不平这般粗鲁马虎却不加掩饰的父爱，让他感觉……很舒服。
……
晚上，
路不平弄了一桌上好的酒菜，都是出自杏花楼大厨之手。
杏花楼是长安最大、最顶级的酒楼，里面出入的皆是达官显贵、社会名流。
路不平作为内宫侍卫，平日里都舍不得去，实在是太贵了！
“此次死里逃生，我儿居功甚伟，来，为父敬你！”说罢，不等路遥回应，路不平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可惜没能买到长安仙酿，只好拿这火烧将就了……”
“爹，其实我一直想问您一件事。”路遥一边夹菜一边问道：“我记得那日，应该不是您当值才对。”
“哎……”说到这里，路不平一声长叹道：“都怪那姓熊的，若不是他要与我换值，怎会落得如此，还连累了你！”
路遥好奇道：“姓熊的？”
“就是你熊叔，你忘啦，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咧。”
要你换你就换，差点就让我速通了……再说了，抱过我的人那么多，谁还记得……
路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熊叔也是可怜人，家里就剩个老母，连个后人都没有。”路不平长吁短叹道：“那日，他说家中老母忽然病重，要回去照顾，我这才应了下来。”
“其实说来也奇怪，你熊叔的母亲身子骨一直挺硬朗，那日不知怎的就生了重病。”
“如此看来，那姓熊的命还挺好，恰巧那日与爹换值，若是不然，恐怕此时已是刀下亡魂咯。”路遥不以为意道。
“什么姓熊的。”路不平忽然伤感道：“不是你熊叔，可就没有你了，当年那场神龙战役，若不是他冒死将我救出，我哪还有今日。”
“明明他当时武道境界还不如我呢，却一点事儿也没有。”路不平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你以后得好好孝敬你熊叔，他可算的上是你半个爹了。”
好嘛，前世早早没了爹，现在一下来两个……
路遥忽然感觉心好累。
“那这么说来，熊叔真不是知道了什么才故意和爹换值的？”
“定然不是，不过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路不平又一杯酒下肚，“小的时候把你送去学堂读书，你怎么也学不进，现在怎么又和儒家似的，满肚子的猜疑肠子？”
“呃……”
“其实那会儿把你送去读书，爹也是有私心的。”路不平陷入追忆，“神龙战役结束后，我就在想，不能让我的后代再上战场了，那简直就是尸山炼狱！”
“我想要你以后能做个文官，这样以后要是再打起仗来，你大可高坐庙堂，发号施令，送死的事让别人上就好了嘛。”
路遥莫名的鼻头一酸，说道：“爹，您喝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没事，你爹我……海量，怎可能醉。”路不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遥儿啊，打明日起，你就要去长安县衙述职了，记住……和同僚们搞好关系，遇到事了，莫要第一个上……”
“嗯……知道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