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川的走向

山的连绵起伏在我的眼光里发生了变化，仅仅因为时光的扭曲。

多么遥远的年头，在我离开故乡多年后，山的空寂已经弥漫到了记忆的边缘。

多少年的时光被改变，成为一生中无法走出的痛。我仿佛看到了山林的轮廓，依旧在月色中变得无比迷离。那些山野的呼喊，被一阵又一阵风带进中年的梦中。无比庞大的森林之海，在梦境中汹涌着惊涛骇浪，拍打着心灵的小舟。

每年国庆节放假我都会到北山山林中去的，可这一次却突然遭遇了变故。父亲逝去了。

一次意外导致父亲未能等到我的回归。

揪心的疼痛让我一遍遍叩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挽留住父亲的生命。

山林如此的孤寂。在苍茫之间，我又一次感觉到了时光深处的孤独。

亲人们都将长眠在北山之下，我也将把北山打点包裹，永远地珍藏。

父亲小名就叫山。至今，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奶奶呼喊父亲的名字，在低矮的村庄盘旋。

父亲，带着我在山上穿梭。童年的所见所闻，就是山林所赋予我的景观。春天的生机，夏天的茂盛，秋日的绚烂，冬日的枯寂。北山告诉我岁月的变换，就是生命颠沛流离，收获喜悦与悲伤的历史。

坐在一片山林中，打量着身边的草木。它们都如同我的家人，带着善良的面目出现。我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野菜和果实，如同自由穿梭在自己的庭院。并无人能够阻止我，也无人告知我山林的凶险。

我会在山林深处迷失，暂时的恐惧如同到达了一个陌生的领地。我寻找方向，寻找熟悉的道路，我在山林中呼喊着父亲，判断着如何走出可能误入的陷阱。

这一切在今天是多么的熟悉，一度让我相信自己能够游刃有余。即使一个人孤军奋战，也可以在山林中自由地存活。

在有月亮的清晨，我紧紧地跟随着父亲的身影上山。月色如同白霜，覆盖住身边的山野。我安静地倾听晨鸟的梦呓，小虫的鸣叫。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到达的将是一场可以预料的黎明。

我在阳光四射时到达了北山之脊。仿佛在黎明之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