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议
月光如水。
密室里，陆家众人神色各异，一言不发。
陆乘风所讲的故事，将他们引向了一个闻所未闻又虚无缥缈的世界。
尤其初次接触此事的陆朝云，更是一脸震惊，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滚不定。
他感觉这短短时间心中的起伏，比这辈子加起来还多。
这些年他在酒楼见得多经历得也多，本以为做到面对任何事都能保持冷静，可在听闻如此匪夷所思的故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心中剧烈震荡起来。
他望着面前那一缕缕宛若活过来，不停汇聚向小鼎的月光，猛然意识到，这一次父亲叫自己返家，根本不是为了滚滚红尘中争强斗狠之类的俗事，而是企图窥视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世界。
“我本以为，那个世界的人全都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看来，他们其实就在尘世之中。”好一会儿后，陆占元才面带一丝沉吟，皮笑肉不笑道。
“父亲，你的意思是，这些传闻都是真的？”陆乘风一脸动容。
陆占元目光一闪道：“并不一定完全都是真的，但有一点做不了假，这故事中白家先祖所遇之人，确实是修仙者！”
闻听此言，陆家六子全都流露出了一丝惊奇。
陆占元眼见时机差不多了，脸色一正，开口道：“有些事，本想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如今也是时候让你们知道知道了。”
这句话，听得陆家六子精神一振。
他们早就知道父亲这些年一定隐瞒了些什么，包括为什么退隐江湖，又为什么会失去一条手臂，只是父亲平常严厉如山，他们不敢多问，一直将疑问压在了心底。
“在正式讲之前，我且问一句，你们有谁想过自己名字的真正含义吗？”陆占元目光扫向六人，忽然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问。
陆钧霆闻言，心中一动，沉吟着道：“风云雷火，凤舞，剑川......父亲，我们的名字里，或是天地万象，或是神鸟玄兵，均非人力可及，难不成，这都是那修仙者之流拥有的神通能力？”
“不错！”陆占元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父亲很早就知道这世上有修仙者存在，也知道他们拥有乘风踏云，喷雷吐火种种莫测之能，给我们起这些名字，是希望我们有朝一日也能踏入此道，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了？”陆钧霆面上流露一丝恍然。
其他人听了也是后知后觉，大感意外。
“正是如此！接下来我要讲的，便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你们好好听着。”陆占元点了点头，面上流露一丝回忆之色，低声喃喃道：“那是我成为青蛟帮护法的第三年，也是毒功大成，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那天深夜，帮主步惊龙突然将我们一众高层召集到一起，道出了一个谋划许久的计划......”
陆占元半解释半回忆的述说了起来。
凝神细听的陆家六子，神情也开始变化不定，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瞠目结舌，时而骇然失色。
当听到父亲左臂，原来是被疑似修仙者的灰袍老道驱使飞剑斩断的时候，六人俱是悲愤交加，痛心不已。
而等到陆占元讲到事后打听到的有关修仙者和修仙界的诸多传闻时，他们脸上便只剩下震惊和难以置信了。
两个时辰后，陆占元终于将这些压在心底的最大秘密讲完了。
由此，一个聚集着众多修仙者，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宏大修行世界，也向陆家六子显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首次接触这些离奇之事的他们，立刻就被这个世界的宏大和神秘吸引住了，尤其是诸如腾云驾雾、驱电喷火这等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通术法，更让他们一个个心驰神往，不禁幻想着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后的诸多玄妙神奇。
石室中，一时陷入了寂静。
整整一盏茶的功夫后，陆乘风才重重吐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无比郑重的神色，不无担忧地开口道：“父亲，此物一见便知非比寻常，即使在修仙者眼中，必然也是稀世之物，若是此物主人寻来，我陆家恐遭灭门之祸！”
“不排除这种可能......”陆占元眯着眼睛，目中流露一抹阴森。
听了这话，陆家众人各自惶然。
刚才父亲讲述中的修仙者驱使飞剑肆意屠戮武林高手的画面，他们可还历历在目呢！
修仙者的可怕，远远不是凡间武学能抵挡的。
就连青蛟帮帮主那样的江湖顶尖高手，都能轻易被对方一剑斩去头颅，他们就更不是对手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家几个孩子一时心乱如麻，忧心忡忡。
陆占元目光微闪，不着痕迹地扫向自己几个孩子，最后落在一脸阴晴不定的陆皇焰身上，皱了一下眉后，轻声道：“皇焰，你怎么看此事？不妨说来听听。”
“是，父亲。”陆皇焰连忙应声。
“不过在此之前，我能否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再说此事？”
“行，你问吧。”陆占元微一颔首。
“仙缘近在咫尺，我陆家是否愿为争这一缕虚无缥缈的仙缘，甘冒家破人亡的奇险呢？”陆皇焰神色凝重，看向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呵呵，所谓富贵险中求，俗世中的一场富贵况且都要冒上风险，更何况一场仙缘了。”陆占元冷笑一声，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不置可否的说道。
“父亲说得对，咱陆家没有孬种，真想图个安稳，早下山种田去了。”陆钧霆神色一正，凛然道。
其他人听了，也是重重点头，深表赞同。
陆皇焰眼中爆发出一抹凶厉，脸色略显阴森地道：“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可纠结的了，此物既入了我陆家，就是我陆家之物，谁来了也休想让我们吐出来！”
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说下去。”陆占元眼中闪过一抹奇光，颇感兴趣地吩咐道。
陆皇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继续道：“在真正担心有人寻上门之前，我们不妨对此鼎的来历作以下推测。
其一，此物根本无主。
刚才父亲也说了，此物入手有段时日了，而且三哥在潭子里泡了几天，也不见有人寻来，周边更是毫无人迹，所以有理由怀疑，此物本就是无主之物，说不定掉在那潭子里千年万年不曾有人发现，只是被我们恰巧捡了去。
其二，此物确实有主，但出了意外。
大哥和父亲所讲故事中的修仙者，皆是能飞天遁地，操控飞剑这等大有神通之人，既是如此，又岂会轻易将此重宝遗失？
因此我怀疑，此物即使真的有主，也多半遭了不测，说不定此刻早已化为一具枯骨，埋在哪个荒山野岭之下，所以至今没能将此宝寻回。”
“四哥，照你的意思，我们不用担心有人寻上门来了？”陆凤舞听到这里，紧提着的心微微放下来，忍不住惊喜问道。
其他人听了，也是轻轻点头，觉得大有道理。
陆皇焰皱了皱眉，神色间仍有一丝忧虑的道：“话是这么说，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事关乎我陆家生死存亡，务必谨慎对待，所以，针对这第三种可能，也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必须做好准备，要有所应对。”
“皇焰，这最坏的结果是？”陆乘风听闻，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提起来。
“唉。”陆皇焰一声轻叹，颇有一丝无奈道：“其三，此物有主，但这人即使修了仙，也本性难除，是个做事鲁莽，粗心大意之人，真的是在飞过此地时意外遗落的，而且此刻正火急火燎地一路找来呢！”
陆乘风听完眉头紧紧皱起，面有忧色道：“若真如此，我们该如何应对？”
陆皇焰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陆剑川手里的那只小鼎。
此时，附着在小鼎周围的那层光茧，又壮大了一圈，看起来真的像是一轮圆月，散发出的光晕柔和而清冷，映得整个密室明晃晃的，朦胧一片。
“自然是仙法！”陆占元阴沉着脸，替陆皇焰回答。
“没错！”陆皇焰缓缓点头，冷静道：“面对修仙者，自然要用仙法来应对，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要琢磨出此物的用途，看它能否带我们踏入仙道，只要入得仙道，修那神通术法，即使原主找上门来，我们也能应对一二，不至于束手就擒，任人屠戮，说不定我们天赋好修得快，还能压对方一筹，提前设下埋伏将其反杀，彻底除此后患！”
说到这里，陆皇焰眼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森然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