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命之子
重明叹了口气，认命般的解开外袍上叮叮当当的法器，又转身掀开被子的一个小角。
梵青的眼睛在有点昏暗的被窝里，像是萤火虫一样的好看，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重明。
原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竟是如此的心惊肉跳。
重明哆哆嗦嗦的钻进被窝，白嫩的手心轻拍梵青的后背，她哪儿敢当面起什么幺蛾子？
“重明姨母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我又不会吃了你。”
重明听见自己的阿青发话了，也不敢怠慢。
她只好把身子往梵青的身边浅浅的挪动几分，靠了过去。
梵青的白皙的小手对着峰峦贴了过去，重明一阵哆嗦。
“呀！”
梵青还以为是自己不懂事，弄疼了重明姨母，又不舍得离开，找到重明姨母的肩窝就自顾自的枕了下去。
这可害苦了重明，她如今是女子之相，阿青的小腿骑在身体上，环着她纤细的腰身，现在她丢盔弃甲，被阿青搂的严丝合缝的。
重明可不敢说自己现在身上不太舒服，小帝姬的呼吸正轻轻的吹在自己的胸口。
她的身上都是一种难言的痒意。
只怕是，她闭上眼睛念了许久的清心咒，重明自是没有和其他神君双修过的，但她现在清楚的很，天上的神女这副德行，定是要找个男神君翻云覆雨的。
这可如何是好啊？
重明也不想让梵青看见，自己现在这般娇作的模样，哄着她道：“阿青，饶了姨母吧，我现在要喘不上气了。”
梵青倒是没给重明这个机会，努力的把身子都蜷缩在重明的怀里。
“不行，重明姨母力可拔山，我这没有二两肉的身子算什么？”
重明把一只手捂在自己脸上，贝齿咬紧了朱红色的下唇。
好一会，梵青才睡熟在重明的怀里，呼吸平稳规律，重明这才放心，转过身坐在床榻上慌张的换了一条干净的裘裤。
重明一丝不苟的穿好，又隔着被子搂紧床上的小人，轻轻拍着。
若是旁人这般，重明只觉得自己被折辱了，但若是阿青这般对他，他也没什么办法，换条裘裤忍着便是。
梵青嘟着小嘴，隔着被子往重明边上靠过去，温暖的怀抱她早已无法忘却。
喃喃道：“想，想重明姨母。”
重明也不知道阿青梦到了什么，精致的白色睫毛带着点泪水，眼角红红的。
她虔诚的低下头，爱怜的舔舐掉几颗闪着水光的小珍珠，又弯腰用自己的下巴在她的头顶蹭蹭。
“不哭，不哭，姨母在呢....”
重明的嗓音温柔细腻，又开始哼着点小时候唱给小帝姬的旋律。
梵青这才止住了眼泪，甜甜的进入梦乡。
重明从前只觉得小帝姬依恋自己是好事，但是现她现在觉得自己是自掘坟墓，撕开重明姨母的这个身份，小帝姬自是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
而且重明姨母的这个角色，已经成了她能牵制住小帝姬唯一稻草，怕是这层皮撕下去，只会是血肉模糊。
重明朱红色的凤眸里闪着骇人的寒光，看起来阴森可怖。
但她一想到，只要她不展露自己那卑劣的心思，阿青的心里始终都是有自己的，也就不再难受。
重明和凤凰相同，却也不同。
她们都可以为了爱人转化自己的性别，凤凰是天道的帝姬，原本就是女娃，习惯了女子之身。
重明的情况有些特殊，他虽是凤凰近亲，也有转化的能力，但她只要想和帝姬亲热，就会显出男相，这点是她的天性使然。
她自是知道女子的身体会有诸多不易，甚至连法力都会变得稀薄，但是为了阿青，她只能把自己阴暗的想法都藏在这副靓丽的皮囊下。
而她这一藏，就是照顾凤凰蛋七百年，养育破壳的幼鸟七百年，照料孩童的小阿青七百年。
直至梵青能完整的化成人身，她重明演两千余年的姨母，只为能在她身边伺候左右。
这普天之下，又有谁懂他？
懂他一个铮铮男儿扮作寻常女子，每日梳洗打扮还要伺候那孩童，不曾有怠慢半分！
重明，卑微的像是泥泞地板上的尘土，他硬生生的把自己的一切贬低到一文不值，再都献与凤凰，做她脚下的一粒沙。
可又有谁知道，梵言从小就是被天道指腹为婚的重明鸟，他从小就呆在帝姬身边，也只有他，才有资格接近凤凰帝姬。
天道说，这件事不可告予凤凰，他需要小心行事，徐徐图之。
凤凰的一切都该是重明的啊！
重明陪着凤凰一年又一年，陪着她长大，伺候她左右，知道她厌恶杀戮，他从小就深造杀孽，为了天道帝姬的名号，幼年时就已经满手鲜血。
是他把凤凰一步一步的扶到帝姬的位子，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是金丝银线般的华贵，连凤凰出行做得都是万鸟朝凤鸾，好不威风。
何人不服帝姬？自然是有人的，但他们不敢觊觎，因为有重明在，重明在则帝姬在。
然而凤凰长大后，每每与她相处，重明都能感受到凤凰对自己的冷漠厌恶，百般疏离。
哪怕是把自己形容成神界那最卑贱的娈童，不过是个玩物，凤凰也不曾伸手碰过他一次。
偏生那魔神把凤凰的怜悯之情都给骗了去，凤凰不惜身陨也要救那魔神于水火，明明他才是凤凰的天命。
他恨，他恨啊！
但是恨魔神又有什么用？
凤凰从来都是不肯正眼瞧过他的，只有这两千年，重明只有这短暂的两千余年，像是他偷来的。
梵青会咿咿呀呀的和自己有讲不完的话，会每日都甜甜的喊自己名字，会捏泥巴做的小鸟赠给他，会在深夜里倒在怀里求着他讲故事。
重明知道自己抢不过魔神，但凤凰哪怕是多看他几眼他都是欢喜的，能感受到凤凰心底里有自己，不论多少，都是极好的。
重明赤红色的眼珠在夜里格外明亮，四只眼一并看向凤凰，女人明艳的脸上泣出血泪。
重明他太苦了。
女人的柔夷放在自己额头，不假思索的就是一记清心咒。
她的口中呢喃着晦涩不明的咒语，每个字都奔涌向梵青的识海。
重明把有关魔神的一切东西，都给洗了个干净。
重明从来都是，为了凤凰好的，只要没了记忆，梵青就不会再痛苦了。
他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