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其实你大可不必
杨狗蛋才六岁。
这时还没跟花寡妇分床睡呢,纯纯是个孩子。
所以花寡妇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可让他把以前犯傻时做过的糗事,再做一遍。
吴琅即便心有余,也办不到。
虽然前世他跟这女人过了半辈子。
可那是在颜丹宁考走离开,还了自己一个自由身之后。
眼下颜丹宁毕竟还没走。
不仅没走,而且还是他法律意义上的正牌媳妇。
吴琅不能这么没有分寸。
更何况,花寡妇以为颜丹宁是个疯婆子。
可吴琅心里清楚的狠,这女人不疯,而且聪明又谨慎。
自己但凡跟花寡妇有点猫腻,保准瞒不过她的眼睛。
没那个必要。
大家好聚好散,彼此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对每个人都好。
所以他就用一个字,算作是回应:“热!”
结果花寡妇把擦脚的麻布往木盆里一丢,顿时溅起一汪的水花。
“对对对,像你跟你媳妇分两间屋子睡,确实不热!”
吴琅傻笑。
看着花寡妇重新捡起麻布拧干,就手把洗脚水往院子的泥地上一泼。
“懒得管你!”
目送着花寡妇提溜着木盆离开,吴琅关上聊胜于无的篱笆院门。
这才进了土坯的堂屋。
结果刚进门,就见颜丹宁气势汹汹地从西厢里把他的铺盖卷到了东厢来。
“从今往后,你就睡这屋,我决不再撵你,我保证。”
面对颜丹宁的信誓旦旦,吴琅其实很想说,真的大可不必。
即便跟你同睡一屋,名义上好听些。
可毕竟自己还是打的地铺。
其实还不如自己在西厢睡在长凳和破椅子支楞起来的床板上呢。
起码身子离了地了,病毒就关闭了。
对身体也更好一些。
可瞧着颜丹宁那莫名其妙的较劲,吴琅果断地什么也没说。
毕竟对这个前世的便宜前妻,他确实了解不多。
大家好聚好散,和和气气地度过这段日子,就好。
当夜,就在油灯的明明灭灭中度过。
一大早起来,吴琅就见颜丹宁倒在炕床上,油灯散发着淡淡的焦味,里头的煤油都烧干了。
好家伙,这是学到了多晚?
这十七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她是打算一晚上读完么?
而且就算读完了数理化,还有语文、政治呢。
这是一蹴而就的事么?
况且,相比于其他尚不知道恢复高考消息的人,颜丹宁已经遥遥领先了。
否则这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也不会被自己,在收破烂的门口捡了漏。
不过话说回来。
有了数理化自学丛书这般秘籍,加之颜丹宁这般学习的劲头。
她的高考之路应当会比前世顺畅很多。
如此一来,说不定今年底的冬季高考,就金榜题名。
到那时,只要颜丹宁一回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睡到花寡妇的床上去,省得每晚起起落落的总不消停。
至于装傻,那还是要继续装下去。
毕竟白领粮食、不挣工分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于是吴琅没吵醒颜丹宁,抬脚出了东厢。
在水缸边舀了两瓢清水拂面,正清爽间,就见杨狗蛋攥着个鸡蛋饼在他眼前晃。
吴琅用手抹掉脸上的清水,讶道:“你怎么进来的?”
杨狗蛋回头一指:“那儿不有个洞么?”
吴琅一瞧,何止一个洞?
这满目疮痍的篱笆栅栏,叫前阵子来看笑话的社员,搞得四处都是破洞。
倒显得院门成了摆设和笑话。
“我娘刚摊的,可好吃了。”
吴琅张嘴,杨狗蛋把鸡蛋饼卷成卷,塞进他嘴里。
塞到后来,吴琅才发现孩子手心里黑黑的,全是汗泥。
“你洗没洗手?”
“洗了!”杨狗蛋理直气壮:“昨晚娘刚替我洗过。”
吴琅欲哭无泪。
可鸡蛋饼已经进了嘴,这时候又不能吐出来。
只能本着不浪费粮食和鸡蛋的原则,生生地咽下去。
真别说,花寡妇摊的鸡蛋饼真好吃。
搁在二十年后,去大城市,摆个摊子,混个小康不成问题。
对付了几口之后,吴琅提溜上鸡蛋大姐的菜篮子,匆匆直奔县里。
花寡妇打自家院子里追出来,把俩个温乎乎的水煮蛋塞到他手里:“留着路上吃。”
吴琅推辞:“这是狗蛋的。”
花寡妇早有准备:“回头你再给他买就是了。”
眼瞅着吴琅大步流星地离开,花寡妇忽然回过未来。
这傻大个虽然说话还是那么傻愣愣的,可他竟然知道让着狗蛋了。
难得。
再度抵达县城,吴琅头一个来到黑市巷。
碰巧鸡蛋大姐早已经披星戴月地到了,正迎着朝霞,在那儿就着水啃着大饼。
另一边黄瓜大爷也到了,正把一笸箩的黄瓜,一层层地堆叠起来。
然后枯掌沾上水,一收一放间,给顶花的黄瓜洒水。
吴琅把篮子往鸡蛋大姐跟前一放。
鸡蛋大姐这才欣喜地抬起头来:“大兄弟,你也来啦?”
接着才注意道:“你今儿不卖货?”
吴琅就势蹲下来:“山珍野味可不是每天都能捉到的。”
“是是,这事得靠本事。大兄弟你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
吴琅趁机道:“这样吧,大姐,这几天我不在,你帮我留意一下,来买山鸡的人有多少。”
“那行,那没问题。”鸡蛋大姐满口答应。
黄瓜大爷也趁机加入群聊:“还有老汉我哩,这事你放心。”
随即拉过吴琅,指着那一堆鲜嫩的黄瓜道:“按你说的法子,这黄瓜卖相确实好多哩。”
吴琅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直奔旧货街。
昨天买了二十来斤书本之后,也没顾得上在这儿好好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收袁大头的头绪。
所以今儿过来的首要任务,就是这个。
既是旧货一条街,凌乱、脏污,在所难免。
路过收破烂的门口,碰巧中年老哥看过来,有枣没枣地打一杆子地问道:“今儿要不要再买些垫桌腿?”
既然人家说话了,吴琅便走过去搭茬。
目光打对方新收来的旧书上过了一眼,发现再没昨天那套书了。
便兴致寥寥:“不了,暂时不用。”
中年老哥本没抱希望。
却听吴琅续道:“不过要是再有昨儿那样的书,可以给我留着,我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