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曲折经历：谎言课堂 森林援手与泪别自由
有力的双手抓住我的一侧，我不禁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桌子两边。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转瞬之间，竟变成了一间摆满空桌子的教室。我又回到监狱了。
“孟娜，请冷静下来。”包青文先生轻声安抚道，“现在没事了，你回来了。”
泪水如决堤的江河，顺着我的脸颊滚滚而下。他说得没错，我安全了。
然而，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道，我只觉一股寒气从脊背蹿升。我确实看到周泽了，他还活着，却仍在躲避我。
我多想问问他这是为什么，我好想求他留下，可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如今，他永远地离开了。
这个梦我做过无数次，却从未像这次这般频繁。上次是昨天在床上，刚入睡就梦到了，仿佛我终于揭开了某个真相，这让我害怕极了。
“我看到了一场大规模的‘变形人’袭击。”我随口编了个谎话，“他们冲进城市，数量多得数都数不清。他们都回来了，还在繁衍，像是被某种奇异的力量唤醒。我们根本对付不了，所有人都死了。”我尽量让语气平稳，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声音发颤。这当然是半个谎言，前几天我确实出现过类似的幻觉。
警惕先生微微扬起他那纤细完美的眉毛，质疑道：“就这些？你觉得这是某种预感？这和预言有什么关联吗？”
哦，对了……我都忘了，这是分析课。
“呃，不，先生。”我指了指纸的边缘，佯装请教，“您怎么看？”
他像只生气的大象，鼓起了腮帮子。他明白我在给他机会，可又有些不甘。“嗯……也许是……”说着，他便按照自己的思路，朝黑板走去。
这下可好，我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
一个小时后，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挣扎着走出那堂课。那个人简直像个吸血鬼，把我的精力榨得一干二净，滔滔不绝地讲了至少三十分钟，分析我那个梦的可能意义。这次确实是我自找的，我心里满是羞愧。
现在该去上礼仪课了。
我走到米兰正在收拾桌上凌乱文件的房间，轻声问道：“打扰一下，米兰？”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甜腻又乖巧，每次我这样说话，她似乎心情就会好些。
“孟娜？是你吗？”她抬起头，精致的面容宛如一幅画，翠绿的眼睛与白皙无瑕的象牙色皮肤、深红的嘴唇相互映衬，还有那如天鹅般修长优雅的脖颈和身姿，在我眼中，她就像一位冷傲的女神。
“是的，米兰。”我笨手笨脚地行了个礼，似乎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被我逗乐了。“我今天感觉特别不舒服，想去洗手间，可以吗？”
她静静地盯着我，目光如炬，我只觉浑身不自在，脸颊也泛起红晕。
“我想可以。”她无奈地抬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米兰就是这么爱演，十足的戏剧女王。“但是只——”
“谢谢！”我不等她说完，急切地应了一声，便匆匆跑开。我知道之后肯定会被斥责，但此刻我全然不在乎，为了这几分钟的自由，怎样都值得。
我暗自祈祷米兰没注意到我没向左拐去厕所。
我走出屋子，打开一扇门，来到后院。我使劲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在记忆中搜寻熟悉的气息。这里的味道纷繁复杂，有水仙花的馥郁、丁香的淡雅，还有青蛙以及其他生物散发的气味。但我心里清楚自己在找什么，一旦捕捉到那股熟悉的香气，便紧紧抓住不放。
“天选之人？”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我低低地咒骂一声，心中默念：走，孟娜，快走！
我跑到高墙边，拼尽全力纵身一跃，双手扒住一个小平台，借力往上攀爬。自从几天前发现这个逃课的窍门，我已经练习多次。虽说这并不能让我彻底摆脱牢狱之灾，但至少能暂时逃离，只要卫兵没发现我就行。
远处传来呼喊声，我努力不去理会，一心追逐那渐渐淡去的香气。它带着我一步步深入森林，比我想象中还要深。
我默默祈祷千万别迷路。
终于，我抵达那片熟悉的空地，不远处便是池塘。我的目光扫过泥泞的池塘、干瘪的浆果，最后定格在紧紧依偎在树上的一个身影。
那是个女人，面容憔悴，皱纹横生，看得出她年轻时定是个美人，心形的脸蛋，略带尖翘的鼻子。
她蜷缩成一团，痛苦地扭曲着脸。我看到旁边有个背包、一个被丢弃的水瓶，还有满满一瓶药丸。我心里明白了，她没按照嘱咐服药。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像是她早前咳血留下的，外表却不见丝毫伤痕。
“好了，女士，我们带你离开这儿。”我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她身子很轻。她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刻，我对上一双湛蓝如天空却又透着绝望与决绝的眼眸，那股强烈的情绪深深震撼了我。
她突然像只发狂的小兽，猛地用胳膊搂住我的脖子，力气大得惊人，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求求你！”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被她勒得几乎窒息，“松开……我……是来……救你的！”
她盯着我的嘴唇，似乎在努力辨认我说出的话。眼中满是怀疑，好在理智占了上风，她微微松开了手，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环顾四周，伸手去拿地上的记事本。我弯腰捡起，饶有兴趣地递给她。她一页页翻着，像是在急切寻找什么。
我听到她轻声低语，那声音仿佛从遥远之地传来，透着股奇异的感觉。她指着记事本背面一页我的画像，喃喃道：“你。”我不禁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是我。”我点点头，抱起她，拔腿就跑。我很诧异她如此轻盈，或许是这段时间被迫参加力量训练的成果，虽说我在那儿一直是最弱的，但说不定真有进步。
我全速奔跑，她的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地揪住我的衬衫。我必须赶在卫兵追上之前回去，还要追寻周泽的气息，绝不能让他们跑远。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我本可以扔下这个女人，径直朝周泽的方向追去，我能闻到他的气味，说不定还能赶上他。
可我为什么没这么做呢？
嗯，我想这是值得的，至少能救个人，让她免受我的愚蠢之害。其实，要是早想到这个主意，我可能真就这么干了。毕竟，和周泽在一起，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危险，尽管这让我沮丧，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冰冷。
还有，是他先逃离我的。
胸口一阵莫名的刺痛，将我拉回现实。直到这时，我才惊觉已经跑到墙边。该死，我忘了怎么翻墙了，又不能把她扔下去。
“孟娜，你怀里抱着什么？你都干了些什么？”墙边突然冒出一个人影，看样子是大门那边过来的。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怀里的女人摔了。我万万没想到这儿会有人。
当然，是米兰。她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质问：“不是去厕所吗？怎么回事？”
我这下死定了。
我没搭理她，轻轻把女人放下。一名警卫好奇地绕过来，我急忙向他招手。他一脸茫然地看看我，又瞅瞅那女人。
“你能照顾下这位女士吗？她吃了有毒的浆果，红色的，很小，而且——”
“元婚？”他突然插话，看样子他懂行。
“嗯……嗯，好的，梅太尔夫妇。”我慌乱地应着，也不管对不对了。
“我会照顾她的，天选之人。”警卫伸出胳膊，扶着女人站稳。她没有反抗，任由警卫搀扶着，似乎还能勉强走路，此刻应该没那么痛苦了。
“请务必让她在总部找份工作！”我焦急地叮嘱。警卫抬手示意明白，然后两人便消失在墙的另一侧。这时，我才发现记事本又掉在地上了，页面翻开着，上面是一幅我从未见过的画像。看到那细腻的线条、明亮的眼睛和光滑的皮肤，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是周泽，她画了周泽。
“你有好多解释要做。”米兰怒气冲冲地走到我身边，几秒钟后，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门口走。我这几分钟的自由，就这么结束了。
一路上，我紧紧将记事本贴在胸前，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这一周，可有的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