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驿站内外
且说郑阳打马出城,为了在天黑前渡河,他赶路的速度很快,只为能尽早到达码头。
这些天倭贼被弹压,外面治安好转了许,商贸等活动又恢复过来,所以码头这边渡河的车马极多。
如果正常排队的话,郑阳今天应该过不了河,这个时候锦衣卫的身份就有了很大便利。
当他出示北镇抚司腰牌后,渡口的巡检立刻帮他安排船次,只等下一艘船靠岸他就能登船。
牵马站在码头上,环顾左右拉着货物的商人,再看向烟波浩渺的江面上,一切都是如此生动且真实。
周围虽人声嘈杂,郑阳反倒感到安宁,有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感。
确定了今日能渡河,他反倒没那么着急了,才有心情欣赏周遭风景。
之前干工作太积极,反给自己惹了一身骚,便让郑阳心态佛系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郑阳得以安然渡河,临近天黑他便往驿站赶了去。
也就是他耽搁这段时间,那络腮胡汉子已咬伤了他,最终一路跟他到了驿站。
再说郑阳到了驿站,当他牵着马走进大门,只听见人声却不见人影。
他哪里知道,眼下驿站众人正在吃晚饭,他算是踩好了点儿来的。
“有人没有?”郑阳喊话道。
几息之后,外院厢房便走出一差役,上下打量着郑阳的来路。
因郑阳未着官衣,所以这位没认出他来,即便前些日子郑阳一行在此入住。
因郑阳看起来年轻,这差役便起了轻视之意。
“干什么的?”
“这里是驿站,我当然是来投宿!”郑阳不卑不亢道。
但郑阳这份态度,便让这差役认为他不懂规矩,哪个新人敢这么说话。
加之他这一来,打搅了这差役吃晚饭,便让这位对他更是不满。
“投宿?都住满了,你到客栈住去!”
只看了眼外面的马棚,郑阳就知驿站没有住满,他并没有对人不礼貌,所以他不明白这人为何撒谎,或者说为何要难为自己。
在最小权限范围内,最大程度的为难别人,这种人看来哪个时代都有……郑阳如是想道。
见郑阳不动,这差役呵斥道:“你还不走?”
“我看这地方,不像是住满的样子。”
“我说住满了就住满了!”这差役神色恼怒,声音也大了许多。
而他这句话,也惊到了房内的同伴,紧接着又有三人走了出来,并询问这差役怎么回事。
当这差役添油加醋讲述时,郑阳已自顾走向了外院正厅,这里一般是驿丞的“公堂”。
“拦住他!”
外面几人齐齐呵斥,然后折返拿起刀枪棍棒,冲向郑阳把他围了起来。
“小子,管你是哪个衙门,在这里撒野……打你一顿你也白挨,回了衙门还会受罚。”
“现在赶紧滚,能免一身苦头吃。”
听到众人威胁,郑阳实在忍不住笑了,随后他说道:“我也建议你们退下,挨我一顿痛打……你们也就申诉无门。”
“兄弟们,这小子果真是狂,今天咱哥几个,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教教他规矩……”
“我打他左边……”
“我攻右边……”
几人作势就要动手,这时正房内走出了一人,身着青袍气度不同常人,看其装束便是驿丞无疑。
“怎么回事?”驿丞冷着脸问道,他没有正眼看郑阳。
“回大人,这人不懂规矩,直接要往里闯,小的们怕惊了大人,所以上前阻拦。”
娘睁眼说瞎话,你他娘的比我还黑?郑阳感到实在荒谬。
“打出去!”驿丞淡漠道。
可当他才转过身去,就听听到身后传来两道惨叫。
于是他下意识回头,便看见有两名驿卒隔郑阳一丈倒地,一个抱着肚子一个捂着脸。
而余下的一名驿卒,则是拿着刀不断往后退,至于郑阳看起来似乎纹丝未动。
这个时候,驿丞就有些不淡定了,但他仍是维持仪态道:“年轻人,在这里逞凶,你可得想好后果。”
郑阳依旧面带笑容,只见他伸手掏向怀中,拿出一物扔向驿丞道:“你也得想好怠慢我的后果。”
那驿丞慌乱之下,还是接住了郑阳扔来的东西,定睛一看这人瞬间大惊。
“北镇抚司”四个字,着实太过于有震慑力,让这驿丞便再难淡定了。
他想要归还腰牌,又想拱手跟郑阳行礼,又因身在高处不合规矩,导致这驿丞手脚都不知怎么放,慌忙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滑稽。
“上……上差,是我等怠慢了,还望上差恕罪。”
接回驿丞递回的腰牌,郑阳往院子正堂走去,同时问道:“可还有住处?”
为跟郑阳达成和解,这驿丞紧跟而上答道:“有有,上房都还有几间,在下这就让人安排。”
郑阳随即回头,问道:“不会太为难你吧?”
驿丞连忙答道:“这是哪里的话,为上差尽点儿心意,是在下的福气。”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郑阳与这驿丞谈话时,驿站外十几丈的林子里,络腮胡汉子已带人潜行至此。
只不过,他们眼下只有三人,络腮胡汉子对拿下郑阳毫无把握。
他很清醒,其手下两个人兄弟却不这么想,分析着入夜后该如何动手。
“等人齐了再动手!”络腮胡汉子一锤定音。
他是混盐帮的,手下兄弟朋友多的很,但能一起玩命的不多,所以要些时间召集人手。
其中一人开口提醒:“王大哥,这得等到什么时候?这厮是往应天去,骑马明天就能赶到,我们可没时间等弟兄们到齐。”
“只凭我们三个,去了也是送死。”络腮胡汉子冷声道。
“别废话了,咱们的人明天一早就能到齐,小陈你去姜家嘴码头盯着,人到了就都领到这里来。”
“好,我这就去。”
然后,驿站外重归于安宁,而郑阳已吃过晚饭,进了所谓上房歇息去。
其随身携带了公文和佩刀,另外还有装个人物品的包袱,其余马匹等物都交给了驿站。
因为接连遭遇袭击,郑阳始终保持着警惕,出门在外时尤其如此,比如此刻他睡在墙根底下。
这一夜安宁度过,郑阳起身洗漱后,吃了早饭便与驿丞告辞,后者热情得仿佛跟他很熟一样。
牵了马匹,补足水囊和干粮后,郑阳走出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