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镜渊回响
莉娅的指尖划过八音盒底的刻字时，红裙口袋突然传来硬物硌手的触感。她掏出那枚生锈的钥匙，齿纹间嵌着半片槐花瓣——正是三个月前在路口遇见伊森时，被他拉住手腕导致跌落的那朵。钥匙在掌心发烫，表面浮现出与他手腕相同的七芒星纹路。
“叮——”
八音盒的旋律戛然而止，金属齿轮摩擦声取而代之。莉娅惊觉房间的光线正在扭曲，墙纸浮现出泪湖的水波纹，镜中倒影的自己竟穿着沾满泥污的探险服，手中握着带血的捕梦网。“别怕，”倒影开口，声音却是唐娜妹妹的，“第14次循环的钥匙，需要七滴血才能激活。”
千里之外，伊森正在研究博伊德发来的1900年失踪报告。七名旅行者的日记残页里，反复出现“白鹿在镜中流血”的隐喻，其中一人的速写本上，画着与镜人伊森 identical的笑容。他手腕的纹身突然灼痛，抬头看见宿舍窗玻璃上，正浮现出老槐树的倒影，七芒星树影中央，法蒂玛的箭矢破空而来。
“接住！”
青铜手杖穿透玻璃，杖头白鹿图腾发出强光。伊森本能地握住手杖，下一秒便坠入失重的黑暗。当他在中转站的星光中睁开眼，发现其他守护者已围站在七芒星祭坛旁，每个人胸前都悬浮着对应自己的信物：肯尼的斧头正在修复裂痕，莎拉的银十字架碎片拼成完整的时间之眼。
“中转站在崩溃。”艾登的虚影比上次更加凝实，却笼罩着淡淡黑雾，“第14次循环的镜人势力篡改了钟楼机制，现在中转站连接着所有平行世界的‘失败时间线’。”他指向远处翻涌的镜渊，无数透明人影在镜面上挣扎，正是他们在各次循环中死亡的模样。
法蒂玛突然指着镜渊惊呼：“看！”
最深处的镜面上，镜人伊森正站在钟楼顶端，手中托着暗之核心残片。他的瞳孔是翻涌的银色漩涡，嘴角勾起的弧度与1900年日记中的速写分毫不差。“欢迎来到第14次循环的‘可能性坟场’，”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们毁掉了黑暗之源，却给了我们更完美的容器——七芒星守护者的灵魂。”
镜渊突然沸腾，无数镜人从镜面爬出，他们穿着守护者们在不同循环中的装束：有的披着唐娜的桃枝斗篷，有的握着吉姆的焦黑电池，最恐怖的是，每个镜人胸口都嵌着与宿主相同的信物，却泛着死亡的灰雾。
“他们在复制我们的契约印记！”肯尼的斧头劈向镜人版的自己，却被对方用符文木屑反击，“这些是我们在失败时间线中的残影！”
伊森握紧青铜手杖，突然想起艾登曾说“中转站是连接所有循环的中转站”。他将手杖重重顿地，星光顺着七芒星纹路扩散，照亮镜人们胸前的信物——每块残片上，都刻着对应宿主的“恐惧关键词”：唐娜的是“妹妹的眼泪”，莎拉的是“诊所的血咒”，而镜人伊森的核心，刻着“莉娅的死亡”。
“攻击他们的核心残片！”伊森大喊，“那是他们窃取的、我们曾克服的恐惧！”
法蒂玛的桃枝箭精准射向镜人唐娜胸前的泪滴残片，箭尖接触的瞬间，镜人发出无声的尖叫，化作灰雾。莎拉的银十字架碎片悬浮着穿透镜人莎拉的血咒残片，光芒闪过，对方手中的手术刀落地。
镜人伊森的笑声突然响起，他的身影出现在祭坛中央，暗之核心残片吸收着镜渊的灰雾，逐渐膨胀成完整的球体。“你们以为直面恐惧就能胜利？”他指向镜渊深处，莉娅的倒影被无数锁链困住，“在第12次循环，你们就是这样看着她被镜人撕碎的——这次，我让你们亲眼见证。”
伊森的呼吸骤停。镜中的莉娅穿着沾满血迹的红裙，正是他在某次失败循环中未能救下的场景。她的眼睛变成银色漩涡，嘴角勾起与镜人伊森相同的笑容：“伊森，你知道维克多为什么失败吗？因为他不敢让女儿忘记过去，而你——”
“而我会让她拥有未来。”伊森突然举起水晶吊坠，吊坠内部，白衣男孩的最后一丝虚影正在凝聚，“莉娅不是任何人的锚点，她是独立的灵魂。”他转向镜人伊森，“你以为复制了我的恐惧，就能控制中转站？但我早已接受，有些失去，正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更好地前行。”
水晶吊坠突然爆发出强光，白衣男孩的虚影化作白鹿，撞向暗之核心。镜人伊森发出尖锐的啸声，身体开始透明。其他守护者趁机攻击镜渊，七芒星信物的光芒汇聚成光束，穿透所有镜人核心。
当镜渊恢复平静，艾登的虚影跪在祭坛旁，胸口浮现出被暗之核心侵蚀的裂痕：“他们偷走了中转站的‘可能性索引’，现在所有平行世界的时间线正在混乱……”他掏出怀表，指针停在14:14，“第14次循环的真正威胁，是时间线的自我吞噬。”
莉娅的钥匙突然出现在祭坛中央，齿纹间的槐花瓣已变成水晶质地。伊森接过钥匙，发现钥匙孔就在祭坛中央——那是个鹿头形状的凹槽。“这是维克多留给女儿的最后保险，”艾登苦笑，“用七名守护者的‘现在’，换取莉娅的‘未来’。”
镜人伊森的残响从镜渊深处传来：“就算你们修复中转站，第14次循环的收割者早已潜入现实——别忘了，老教授的手杖，从来都有两根。”
伊森猛地回头，看见戴圆框眼镜的老教授正站在中转站边缘，手中握着与艾登 identical的青铜手杖，只是杖头白鹿的眼睛是空洞的银穴。“第零次循环的失败者，”教授冷笑，“你以为藏起莉娅的钥匙，就能阻止我们？”
肯尼突然指着教授手腕：那里没有七芒星纹身，却刻着镜渊的波纹图案。“他是镜人艾登！”
战斗一触即发时，莉娅的倒影突然从镜渊升起，她的手中捧着八音盒，盒盖内侧刻着维克多的字迹：“给我亲爱的莉娅，下次见到白鹿时，记得跟着它的光，而不是影子。”
伊森将水晶钥匙插入鹿头凹槽，祭坛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莉娅的宿舍地板上，八音盒在桌上静静旋转，而莉娅正惊讶地看着他，手中握着那枚水晶槐花瓣。
“我听见了钟楼的钟声，”她轻声说，“还有，谢谢你在路口拉住我。”
手机震动，博伊德发来新消息：“1900年失踪的七人，墓碑上的死亡日期竟与我们在循环中的‘忌日’完全一致。另外，考古队在钟楼地基发现新石板，上面刻着——‘当第14次循环的钥匙插入鹿头，守护者将成为时间线的活门’。”
伊森望向窗外，老槐树的影子正指向钟楼遗址方向，而在某个平行世界的镜渊深处，镜人伊森的手掌缓缓合拢，掌心躺着七枚染血的七芒星碎片——那是从守护者们灵魂中剥离的、关于“失败”的可能性。
风穿过八音盒的琴弦，奏响的不再是法蒂玛的旋律，而是白衣男孩临终前的轻笑。伊森知道，时间的战争从未停止，但这一次，他们终于学会了在镜渊的回响中，倾听自己内心的光。
（《时间守护者系列·第三章：镜渊回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