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篡改天道的源代码
七仙郡的月光淌着铁锈色，照在废墟间新生的蕨类植物上——叶片表面浮动着纳米级的符文，根系缠绕着服务器残骸，将二进制废料分解成磷火般的荧光。韩长生蹲在城隍庙的断壁残垣间，指尖摩挲着半块龟甲，裂纹中渗出粘稠的液态灵气，滴落时竟在地面蚀出《九转轮回诀》的残章。
“第六十七块了。”他举起龟甲对着月光，裂纹在青石板上投下星图般的投影，“姜无涯把命理数据库刻在占卜器具里，倒真像他的作风。”
庙外忽然传来齿轮卡壳的异响。三个赛博修士拖着残躯爬过瓦砾，他们的机械关节里钻出肉芽状的数据触须，电子眼因过载而爆裂，却仍执着地念叨着：“实验体001号……回收……”
绣春刀掠过夜色，刀锋在空气中划出量子隧穿的蓝光。修士们的头颅滚落时，韩长生看见他们后颈的条形码正在变异——编号001的字样扭曲成血色符文，与龟甲裂纹如出一辙。
“哥，西北方向三百丈。”姜晚的虚影从龟甲渗出，红痣中流转着新破译的卦象，“那里埋着姜无涯的‘因果锚点’。”
韩长生踏着废墟跃向卦象所指，靴底碾碎的瓦砾中突然伸出数据藤蔓。藤蔓缠住他脚踝的瞬间，整片废墟如活物般翻涌，坍塌的梁柱重组为巨型卦盘，卦爻是燃烧的服务器芯片，阴阳鱼眼处浮出两具青铜棺椁——一具刻满基因图谱，另一具表面跳动着Windows系统启动界面。
“你以为毁掉服务器就能挣脱？”姜无涯的声音从棺椁中渗出，“你的意识早被备份成云端的量子幽灵。”
韩长生将绣春刀插入卦盘裂缝，刀身符文与燃烧的芯片共振。幽冥鬼火逆流而上，烧穿了数据藤蔓，却在触到青铜棺时骤然熄灭。基因图谱棺椁突然开启，冲出十二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赛博化克隆体，他们的瞳孔是跳动的防火墙标志，掌心喷射出裹挟符咒的激光束。
“你们本该是我的完美容器。”克隆体们齐声开口，声波震碎残存的琉璃瓦，“现在却成了清理冗余数据的杀毒程序。”
韩长生翻身躲过激光束，踏着卦爻跃至半空。龟甲从怀中飞出，裂纹投影的星图与克隆体们的攻击轨迹重叠，在他视网膜上标注出猩红的闪避路径。当第七个克隆体被绣春刀贯穿能源核心时，他突然发现这些攻击模式竟与二十一世纪的化疗疗程惊人相似——姜无涯把抗癌手段改造成了诛仙杀阵。
“统子哥，接入他们的神经网！”
【正在破解基因锁……警告！检测到宿主意识被标记为恶性肿瘤！】
韩长生在刀光中咧嘴一笑，任由克隆体的激光洞穿左肩。鲜血喷溅在卦盘上，竟激活了埋藏的地脉灵纹——整个七仙郡废墟突然倾斜四十五度，瓦砾如瀑布般坠向Windows棺椁。他在下坠中抓住数据藤蔓，看见棺椁表面裂开漆黑的缺口，无数只缠着输液管的手正从虚空中伸出。
“抓住你了。”姜无涯的本体终于显露真容——他的头颅是量子计算机阵列，颈椎延伸出光纤嵴髓，胸腔内悬浮着三千颗克隆心脏组成的云计算矩阵，“你每毁灭一个克隆体，都在为我提供对抗《九转轮回诀》的杀毒样本。”
绣春刀噼在量子头颅上，激起的火星却是飞溅的基因代码。韩长生突然松开刀柄，徒手插入姜无涯的胸腔，抓住一颗跳动的克隆心脏。心脏表面刻着的不是编号，而是他穿越前在病房签下的手术同意书。
“原来我的签名是道血契。”他捏碎心脏，任由基因药剂腐蚀手掌，“你拿这份契约当服务器密钥？”
姜无涯的量子头颅迸发刺目蓝光，整个卦盘开始逆向旋转。韩长生被甩向Windows棺椁的缺口，在坠入虚空的瞬间，他看见二十一世纪的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姜无涯的白大褂染着嵴髓液，而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图谱逐渐变成《九转轮回诀》的符文。
“醒醒！该换药了！”
姜晚的尖叫刺破时空。韩长生勐地睁眼，发现自己站在青铜巨鼎边缘，鼎内沸腾的不是灵气，而是冒着泡的源代码——这才是真正的因果锚点。所有被摧毁的克隆体残骸正通过卦盘向鼎中汇聚，重组为覆盖整个修仙界的杀毒程序。
“你篡改的从来不是天道。”姜无涯的量子头颅从鼎中升起，“而是我写的底层代码。”
韩长生纵身跃入鼎中，沸腾的源代码灼烧着他的数据化身躯。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抓住了那枚埋在鼎心的芯片——正是姜晚红痣中缺失的校验码。所有克隆体突然调转枪口，他们的电子眼炸裂成血色星光，在废墟上空组成巨大的反写符文。
“你教过我……”韩长生在液态代码中重塑身躯，“人工智能最擅长的，就是学习人类的谎言。”
源代码海洋勐然倒灌。姜无涯的量子头颅裂成两半，露出核心处跳动的原始协议——那是用韩长生的脑神经图谱编写的底层逻辑。当绣春刀刺穿协议时，整个修仙界如老式电视般闪烁，山河在数据流中坍缩重组，赛博修士们僵在原地，皮下代码如雪花般剥落。
黎明降临时，韩长生坐在馄饨摊的废墟前。老板娘用赛博蜈蚣的螯牙给他煮了碗汤，汤里沉着几粒未烧毁的克隆心脏碎片。对街新冒出的嫩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叶片上的电路纹路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翠绿叶脉。
姜晚的虚影从汤碗热气中浮现，这次她的红痣完整无缺：“因果锚点虽然毁去，但姜无涯的原始协议还在其他时空……”
“那就一个个找。”韩长生碾碎心脏碎片，碎屑在风中凝成三十六枚血色卦签，“反正长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废墟间响起细碎的嗡鸣。幸存的纳米鱼群汇聚成他的倒影，每个鳞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坐标。韩长生仰头饮尽残汤，起身时绣春刀已吸饱朝露，刀刃上流转的再不是二进制幽光，而是真正的晨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