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陈不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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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菩萨赐

话音刚落,车队随行的护卫就纷纷面露狞色的围了上来,欲要将二人团团包围,不让他们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见此,陈克安连忙上前一步,将陈克远护在身后,表情凝重,还带着一抹紧张。

“远哥儿,等下打起来你先跑……”

可出乎陈克安意料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克远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声音。

“先下手为强!”

声源未散,陈克远就已冲至相距最近的一个护卫面前,从他的视角看去,还能看见肥壮护卫面上刚刚显露的惊愕。

显然,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两个半大小子之中,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好狗胆!”

车上,熊原武看着陈克远主动冲向了护卫,竟帮腔似大声喝彩了一声,如若不知道情况的人,说不定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可若仔细观察熊原武的表情,看着其上显露出的戏谑与嘲讽,就知道,情况绝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可很快,熊原武面上的戏谑与嘲讽就僵住了,转而出现的,是一种近乎惊骇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

只见,陈克远方一冲入人群,就将五指攥拳,抡起狠狠砸在了面前护卫的眼睛上,力气之大,将其另一颗眼珠都生生震的暴起凸出一寸,整个人当即向后仰倒,一动不动。

在其倒下的瞬间,陈克远猛的抽出了他腰间的朴刀,顺势向身侧赶来的护卫狠狠一划。

锋利的刀口与其身腹接触,霎时间将其开膛破肚,血液与脏器黏黏糊糊泄了一地,只来得及“荷荷”两声,就颓然倒地,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周围的护卫一时间惊呆了,围着眼前的少年,一时谁也不敢冒然上前。

他们跟着熊少爷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天天吃好喝好,武艺早就稀松了,平时见血的机会都不多,哪里看到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

更别提还要他们亲自面对了!

而与他们一同惊呆的,还有陈克安。

“远哥儿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莫不是给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望着眼前大发神威的兄长,与一位护卫僵持半晌的陈克安是目瞪口呆。

由不得他不怀疑,论对这个族兄的了解,他自认为自己绝对处于前五之列。

毕竟二人在族内时,关系就一直不错,此次出行,更是被叔父派在其身边随侍左右,吃住都在一起。

这个族兄的武艺,他是知道的,稀松平常,平时练习也不甚认真,与同龄人对练更是输多胜少,不然叔父也不会让武艺小有所成的自己跟着了,不就是为了保护好这个族兄吗?

可现在,情况怎么倒转了?

与此同时,骇住了的熊原武也终于回过了神来,连忙冲着仅剩的四个护卫大吼:

“快上,给老子一起上!”

“今天要是杀不了这小子,我就把你们,还有你们的家眷,全部赶出熊家!”

他的声音充斥着愤怒,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色厉内荏。

他是真的被陈克远杀人如麻的样子吓到了,以至于此刻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走,而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此人。

可以这么说,陈克远不死,他以后睡觉都睡不着啊。

听得这话,护卫们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狠下心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向着陈克远逼近。

被赶出熊家的后果,他们承受不起,在熊家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安稳,他们再也过不了身为流民时,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家人。

“去死吧!”

像是为了壮胆,也像是给自己打气,冲到陈克远身边的护卫纷纷大喝出声,手中挥舞的朴刀在寒冷的空气中泛着喑哑的光。

望着冲过来的四名护卫,陈克远只是冷眼看着,握紧了手中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奔流不息的气力贯通四肢,让他此刻不仅没有丝毫的疲惫,还愈发的精神了。

他舔了舔因为干燥有些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随即,他选准了一个方向,大步向前,速度越来越快,手中刀高高举起,携着冲势,在离敌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倏然劈下。

那护卫慌忙举刀去挡,可他的举动只是徒劳,挡在头前的刀,被势不可挡的力量生生压回脖颈。

下一刻。

“噗嗤”

他的身体无力的倒下,凌空飞起的头颅在短暂的滞空后,骨碌碌滚向了一旁的草堆,隐没不见,徒留一条清晰的血线,证明着其存在。

接着,陈克远更加主动,手中的朴刀宛如死神之镰,左冲右突下,当面竟无一合之敌。

残肢,断臂,血液,惨叫,此起彼伏,遍地横陈。

很快,在场的活人就只剩下了三个。

陈克远兄弟,和熊原武。

嗅着弥漫腥甜的血腥味,看着遍地都是的断肢残骸,熊原武心中原本强抑的恐惧,终于一下子爆发开来。

“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望着缓缓向他逼近的陈克远,熊原武细小的眼珠都因为恐惧而暴出,显得滑稽而又丑陋,他手中的鞭子,更是一刻不停的在抽打车前的老马,以期让他尽快逃出生天,远离眼前这个煞星。

可那老马不知怎的,只是一个劲的吃着蹄边半黄不黄的野草,一动也不动。

“你刚刚说,遇见我们是天意?”

陈克远走到马车前站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瘫倒在板车上的熊原武,语气平静而又隐隐夹杂着寒意。

刚刚没来得及帮忙的陈克安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盯着他猛瞧,眼神复杂。

“不要,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是熊家子弟,我叔叔是熊昙朗,你们要是杀了我,就是惹了天大的麻烦。”

“现在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没发生过这事!”

而被恐惧淹没的熊原武,压根没听清陈克远在说什么,只是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该说什么才能顺利的活下去,回到熊家。

至于回去后,他说的这些还算不算数,那就不好说了。

而没听到回答的陈克远见此也不在意,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朴刀。

刀刃上,还残有丝丝血液顺着刃沿流淌,滴落于地。

“我告诉你,这才是天意。”

说着,他猛的一用力,手中朴刀刹那间脱手而出,直直射向熊原武,转瞬就将其贯穿。

“荷、荷。”

看到刀刃飞来,惊惧的熊原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下一刻就被贯穿的他,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道道破锣似的嘶鸣。

随着嘶鸣一同涌出的,还有一股股鲜红的液体。

他颤抖着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他不动了。

“他死了。”

神色复杂的陈克安看了熊原武的尸体一眼,轻轻说道。

“我动的手,我能不知道?”

侧眸瞥了这个族弟一眼,陈克远有些奇怪的回道。

“远哥儿,你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根本不像平时的你!”

闻言,忍了许久的陈克安终于忍不住了,这个疑问不解决,他是真的坐立难安。

“我昏迷的时候,好像梦见了菩萨,菩萨轻轻点了点我的头,从醒来之后,我就感觉力气大了不少,我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菩萨显灵,降福于我了吧。”

想了想,陈克远决定把所有的异常都推结于佛教的身上。

毕竟,这个时代崇佛信教,是相当普遍的,梁武帝曾经四度出家,在国内广修佛寺,经常邀请高僧大德进宫讲学。

其上如此,下必效焉。

连皇帝都带头信教,下面的官员贵人们,怎么能不投其所好呢。

由此,佛教在梁朝大兴,几乎可以算是南梁的国教。

至于所谓的佛陀菩萨的显圣神迹,那更是数不胜数,各地每年上报的祥瑞福德,更是大多数与此有关。

“难以置信!真真难以置信!”

听完陈克远的解释,陈克安脸上的不安瞬间便转为了激动,对这番话更是没有任何的怀疑。

“天可怜见,我们巴山陈氏居然出现了一个被菩萨赐福之人,一定是我们家族对佛的虔诚感动了菩萨,菩萨才会在远哥儿你遭逢大难的时候保佑你!”

说着,他又要双掌合十朝天空礼拜,看样子都像是要跪下了,见此,陈克远连忙打断了他。

“别在这耽误功夫了,我们还不到松懈的时候,现在不仅吃的有了,还有坐骑可乘,赶紧走吧。”

说着,陈克远就去解马车上的绳子。

见状,陈克安也只好依依不舍的朝天空匆匆拜了拜,就赶忙去牵后面的大黄牛了。

牛车上的粮食,二人只装了两个小袋,差不多够三天所用就全数舍弃了,金银细软两人倒是没落下,毕竟没有多少重量。

走之前,陈克安笑嘻嘻的扒了两块大致完好的衣袍下来,缠在腰间。

“这天气,愈发寒凉了,备些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他率先骑上了黄牛,笑着看向陈克远。

“远哥儿,你骑马,我骑牛,你说我俩这像不像佛陀与祂座下的放牛童子相伴远行?”

陈克远闻言,只是哂笑一声,并不做回答。

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徒余一道道声音弥留在原地,久久不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