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
石凡就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日用之物，还有积攒下的八十两银子与五块灵石。
最重要的是，五块灵石。这五块灵石，是这八十四年，机缘巧合，积攒暗藏的。
……
白云静静铺展在碧蓝天幕下，险峻的悬崖峭壁边，凌空停着一座乌篷船。
那乌篷船高有数十丈，由整颗美玉雕刻而成，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灵光。
这个就是浮云飞舟。
其中镌刻复杂花纹阵法，需要修为高深的修士，掌舵领航，方可以用来在大洲之间穿行。
……
等到日上三竿，姬云隐才姗姗来迟。
姬氏兄弟比石凡还要大上数岁，但是因为修炼道法，看起来与二十岁的青年没有什么区别。
姬云隐肤色白皙如云，剑眉星目，眉宇间有桀骜不逊之色。
“表哥！”石凡低着老迈身子，颤颤巍巍朝着姬云隐躬身行礼。
姬云隐则是视若无睹。
“表哥，你送我去哪里？”
“当然是往去处去。”姬云隐洒然一笑，打了一个机锋。“表弟放心，云隐会安然送你到目的地。”
见姬云隐避开了回答，石凡也不好强问。
石凡登上浮云飞舟，最后瞥了眼青岚宗璇玑峰。
“姬玄明、苏曼青……”
八十三年，穷困潦倒，为奴为仆，苟延残喘，人生处处不如意。
“我石凡重履璇玑峰之日，要么已是孤魂野鬼，要么携踏天之势，把曾经的羞辱一一还回去。”石凡心中暗忖。
一路上无话，这浮云飞舟日行万里，足足飞了十天。
看着日头方向，石凡看出所行方向为东。
到第十一天，浮云飞舟缓缓降下，靠着一座高山的崖边。
这里灵气稀薄，与青岚宗所处的山水相比，差了不止一筹。
将石凡放了下来，姬云隐驾驭浮云飞舟离开，丝毫没有替石凡讲解的兴趣。
望着浮云飞舟消失在天边，石凡放声大笑，惊得群鸟扑簌簌，飞离林木。
这本是一场放逐谪贬，但离开压抑的青岚宗，孔泽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
“现在首要目标，是找个娘子，娶妻生子。”
石凡寿元仅剩下两年，要是不赶快洞房生孩子，等他寿元完尽，那就来不及了。
……
天上一道流光忽现，那流光在天空打了个转，落在了石凡旁边的一块巨石之上。
石凡一阵心惊，难道姬云隐去而复还？
“上仙！”流光中一个恭谨的声音传来。
……
赫连云渺本欲去玉泉山访友，探讨一处修行上的难题，御剑飞行，忽然见到一艘华丽的浮云飞舟横空掠过。
“此等法宝灵器，乃是横越大洲之物，十分罕见。有这浮云飞舟，说明是一个名门大宗。”
赫连云渺满是艳羡之色，他是一名散修，对有着完整传承的宗门，很是向往。
“我要是拜入宗门，有着完整传承，肯定不会现在这般，被破境，足足拦阻了十年。”
一想到自己的际遇，赫连云渺便是黯然自伤。
正巧那浮云飞舟在云落山落停，赫连云渺停下飞剑，观察一二，只见一名银发老者下舟。
那座浮云飞舟送下老者，随即离开。
赫连云渺捻须暗想：“那老者浑身一点法力也无，似是个凡人，但是一个凡人怎么能登上浮云仙舟，这种灵物。而且，看样子，这飞舟是专程将他送过来的。”
“说不得，是哪位大宗的长老为历红尘劫？”赫连云渺心中揣度。
赫连云渺听说，修仙到了深处，有游历红尘，以炼心性之说。
想到此节，赫连云渺对他老者，心生敬畏之意。
这种心态，其实也不难理解。就像是一个人在路边，忽然，见到豪车宾利上下来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这老头能是普通人么？普通人能坐的上宾利。
“与这相貌不凡的长者相识，结个善缘也好。今日遇见这老者，说不得，是时来运转！”
打定主意，赫连云渺便是落下流光，壮着胆子，主动与打声大声招呼。
“上仙！”
来者是个中年修士，青袍旧而整洁，面容清瘦。长发简束，步履轻盈，腰间玉佩轻响，背负古朴长剑，沉稳中透出不凡气息。
石凡拱手还礼道：“我不是什么上仙。”
“您年高德劭，那我尊您一声前辈，晚辈赫连云渺。”那中年修士缓步说道。
石凡不知来者是何等样人，是好是歹，但见对方如此恭敬。
他也就顺水推舟。
“石凡不卑不亢说道。“赫连先生，不知有何贵干。”
“我看前辈是乘坐浮云飞舟。前辈是远来之客么？我是本地人士，见前辈风采超凡脱俗，不禁心生仰慕，因此起了结交之心。”
“道友言重了。不知此地是为何地。”对于石凡来说，弄清楚自己在哪里，乃是首要之事。
“启禀前辈，此地是玄翠山。”
“是哪座大洲？”石凡询问道。
“东元洲。”
石凡虽然因为无灵根，无法修行，但是在青岚宗生活了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种植灵植、符箓、炼丹、炼器、地理志异都颇为了解。
虽然都限于纸上谈兵，没有实操过。但是到底是博闻强识。
以他的见识，只知道东元洲与凤麟洲隔着几座大洲以及数重大海，凡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横跨。
东元洲地处日升之地，远古之时灵气充裕，出过许多大能强者。但是随着中古灵气潮汐，修士们向着其它大洲迁徙。
东元洲便逐渐衰落，出现的修仙强者，比其他大洲少了不少。
石凡一边感慨这世间之广大，一边感慨那姬氏的处心积虑。
……
“敢问这附近有凡人城池么？”石凡问道。
正常的修士都是问附近的仙人集会在何处，这位长者却是偏偏问凡人市井。
只有一个可能，这位长者不在乎什么仙人集会，十有八九，真是大人物自封修为，历红尘劫。
赫连云渺心中更加笃定。
“由此往东十里，有一个侯家集，那里就是凡俗市井。”赫连云渺恭敬说道。
“好的，多谢道友。”石凡说着便是往东，步行而去。
赫连云渺脑海中浮现出，那浮云飞舟的华丽场景，心中一动，说道：“前辈，晚辈给您带路。”说着也不架流光，就这么与他同行。
侯家集。
石凡来到这凡人集市，人来人往，各种摊贩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他两世为人，这是第一次下山，真正体验这里的烟火气，极为新奇。
赫连云渺在一旁看得暗中点头，这老者见啥都新奇，看来真是从未履足人间。有一种皇帝出宫，微服私访的感觉。
赫连云渺已经是彻底相信，这老者，乃是一位大宗出身的修士，常年在宗门修行，未履人间。
一路闲逛，石凡已经是看到了一家说媒的店面。
“我去找媒婆的，与这位仙人一块，总是不便当。”心中如此想着，石凡对赫连云渺说到：“道友，老朽有要事，咱们就此分别，他日有缘，再当相会。”
赫连云渺欲言又止，但是见到这神秘老者远去，自己随便跟踪，惹怒了人家，可是祸事。
……
石凡见到远处一间店面前，撑着一张红伞，黑漆模板上写着朱红的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