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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尔等,阳寿已尽(求追读)

山水庄园。

尽管已是初秋时节,庄园中心的榕树依旧茂盛,没有半点萧瑟之意,摇曳的树叶,赤红若霞。

整棵榕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炬,也像一支巨大的红烛,火舌随风舞动,似要点燃天幕这张昏黄的宣纸。

距离榕树最近的一处房屋,门匾上写着“地下酒窖”。

地下酒窖内,榕树的根须从墙砖的缝隙中延伸而出,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整个酒窖都包裹在了其中。

榕树根须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地下酒窖内通明一片。

狭长的廊道将各个房间串联起来,廊道的尽头,是一处昏暗的监狱,榕树根须交织缠绕,形成一扇扇栅栏,分割出一间间狱室,关着形态不一的黑影。

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刻,监狱的刑讯室内。

头发凌乱的曾菲坐在一张石椅上,缠绕在石椅上的榕树根,探出无数细小的根须,如银针般扎进了她的血肉里,不断蠕动。

如同万蚁啃食的痛楚,让曾菲五官扭曲,身体不断抽搐,在昏迷和清醒中,不断往复循环。

她无法自杀,甚至没有办法发出嚎叫,因为根须取代了她的末梢神经,接管了这具曼妙身体的控制权。

“你们的人藏在哪里?”审讯员问道。

根须似得到了某种指令,停止了蠕动,曾菲获得短暂的解脱。

“一群道貌岸然的杂碎。”曾菲满脸怨毒,“你们不得好死!”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废物,你们就这点手段吗?”曾菲癫狂笑道,“【千丝榕刑】不过如此,神谕联盟就这点伎俩吗?”

审讯员没有回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牢狱的深处,微微躬身,“梦貘大人,麻烦您出手。”

牢狱深处突然掀起一阵阴风。

随着一阵窸窣的声响,一头黑白相间的怪物从牢狱深处走了出来。

模样极其怪异,身体像马,鼻子同象,脸宛若狮子,尾巴似牛,腿如老虎。

它的身上有无数光晕流转,凌乱的画面就像是一个个不断解构又重建的梦境。

“不!不可能!”看清梦貘的长相,曾菲露出惶恐的神情。“【旧灵】从来不与人合作!为什么!为什么!”

审讯员没有理会曾菲的吼叫以及质问,恭敬的站在一旁。

梦貘的象鼻抬到曾菲的面前。

“不!”

随着梦貘呼吸,其鼻孔好似化作了两个黑洞,强大的吸力从其间迸发,刑讯室中掀起一股气浪旋涡。

吸力的拉扯下,曾菲的面部肌肉不断颤动,灰蒙蒙的雾气从她的七窍中溢出。

雾气在空中凝结,幻化成一个波光粼粼的湖面。

无数光影流转。

是曾菲的一生。

“准备好了吗?”梦貘看向审讯员,提醒道,“尽管你不是第一次,但本神还是要提醒你,梦境连接时,会对你的神魂造成极大的负担!要是你扛不住,就早点退出来。”

“另外,只可观看,不可干预,更不能参与到梦境中,否则,你的神魂会受到影响!”

“明白。”审讯员点头。

梦貘的鼻子对准了审讯员。

审讯员的七窍溢出些许雾气,然后在空中凝结,像是一截摆动的根须,随后,根须扎入了曾菲的梦境之中。

半晌后,根须从梦境中退回,重新消失在审讯员的七窍之中。

醒来的瞬间,审讯员神色格外疲惫,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就像是被抽走了魂。

要不是【千丝榕刑】没能撬开曾菲的嘴,审讯员是真不想动用梦貘。

“找到了吗?”梦貘问道。

“找到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梦貘微微一吸,顿时,曾菲的梦境涟漪化作两道水柱,消失在了前者的双鼻之中。

曾菲眼中的怨毒渐渐化作迷茫,神情变得呆滞,嘴角微微扬起,就像是一个陷入了美梦,无法自拔的痴儿。

梦貘转身,消失在了监狱深处。

送走梦貘后,审讯员在旁边的柜台上,拿起三柱细香,食指抹过后,三炷香的尖端冒出赤红色火星,青烟寥寥。

审讯员将三炷香插在了曾菲的脚下。

此刻,坐在石椅上,酣睡于梦的曾菲,变成了供桌上的祭品。

“祭。”审讯员轻声说道。

顿时,无数榕树根须刺入曾菲体内,片刻后,其变成一具干尸。

做完这一切,审讯员走出了地下酒窖。

来到了天和尚的办公室。

“回禀天执事,融魂教和万欲社的临时据点找到了。”

“在哪?”

“川宁郊南区,服装厂。”

“白龙小队的地盘?”

“是的,郊南区是白龙的辖区,要通知他们吗?”

“不,告诉潘珅。”

……

……

黄昏,川宁郊南区,服装厂。

穿着条纹衫,带着口罩、墨镜、帽子的黄建,如同一个躲避狗仔队的明星,从马路旁的林间蹿了出来。

在甩开侯铎后,黄建为了确保不再被神谕者发现,他丢掉了手机,躲进了一户普通人家的杂物室里。

三天的静默等待,确定没有一点异常动静后,他才重新动身。

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为了避开摄像头,他甚至没有走大道,全程走的乡间小路和山道。

此刻,黄建警惕的看向四周,确认林间并无异动后,翻墙跳进了服装厂。

这里,是他们约定的临时据点。

只有在行踪暴露后,才会被临时启用,平日里,就是一个普通服装厂。

手续正规,合法经营,足额纳税。

进入厂区后,黄建脱去了帽子和墨镜,轻车熟路来到裁剪区厂房。

黄建刚踏入厂房,一根白杆黑尖的长枪迎面袭来。

“嘭!”

【魔魇】化作一堵黑墙,挡在了黄建的面前。

长枪刺进黑墙,速度渐缓,最终停滞在了半空。

根本不是什么长枪,而是一只手。

皮肤苍白如纸,五指修长,指甲漆黑而尖长,此刻合拢并做一处,在速度的加持下,宛若一杆锋利长枪。

黄建看向出手的男人,眼中闪过几分忌惮。

对方此刻全身煞白,双眼的黑瞳仅剩一个小点,活像一只民国时期的僵尸。

“施白,你想做什么?”黄建目光泛寒,“你以为吞了一颗尸丹,能够激活僵尸状态,就可以赢我了吗?”

一时间,厂房中的数十号人,泾渭分明站成两队。

一派融魂教。

一派万欲社。

剑拔弩张。

“因为你的【三念魔】计划,日禾KTV完全暴露,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据点,就这样没了,你不打算给一个交代吗?”施白道。

“交代?”黄建仿若听见了一个笑话,对于施白的指责,满脸都是不屑。

“至少我在执行计划前,让你们融魂教所有人都安全撤离了,既然你想要交代,我倒想问问,怒狼的死,你们融魂教,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交代!”

似被戳中短板,施白神色一沉,震开【魔魇】后,恢复成了人形。

“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三念魔】计划,本来是你操之过急了。”施白沉声道。

“山童圣子融炼城隍蛤蟆内丹,需要孩童献祭,如今没了日禾KTV,我们会很被动。”

“你还好意思怪我?我还想问问你融魂教,姑获鸟那个废物,为什么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杀死,要不是他暴露,我们会有这么被动?我会提前启动【三念魔】计划?”黄建针锋相对。

“你知道我损失了什么吗!你知道能够觉醒【三念魔】人有多难找吗!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施白摇头,突然注意到什么,开口问道,“曾菲呢?为什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被神谕者抓走了。”

“抓走?”施白脸色大变,“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个备用地点,她是知道的,要是她把我们供出来,我们都得玩完。”

“她不会供出来的。”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千丝榕刑】你又不是没听说过!”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黄建笃定道,“他就是因为被神谕者背叛,才觉醒成为欲魔的,我们中间,没有人比她更恨神谕者。”

施白眼神微眯,没有再说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山童大人还需要三十对童男童女炼化内丹。”

“要不是路子西提前暴露,我们会有这些事情吗?”黄建语气不屑。“你们不是能耐吗?自己去给他找。”

“黄建,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以及共同的目的。”

黄建默不作声。

“我记得你们万欲社,还有一些暗子,其中一个代号【憎蛇】,身居高位,从来没有浮出过水面,是不是可以启用他?”施白道。

“现在用他,他的暴露风险会很高,绝无可能。”黄建摇头,“而且,山童和徐老能够直接联系他,若是需要启用,也不是由你做决定。”

“山童既然给你下了命令,让你找童男童女,就说明,他们已经决定让【憎蛇】保持静默。”

【憎蛇】指的不是他人,就是三江区警察局所长,杨江。

黄建之所以一个人实施【三念魔】计划,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保全杨江,在计划启动前,他已经梳理过所有的文件,排除了杨江所有的嫌疑。

即便神谕者顺着黄建这条线,查到警察局,杨江也不会有问题。

“一群有勇无谋的白痴。”黄建骂了一句。

施白及其身后的四十余人,顿时生出怒意。

“如果你们有办法搞到三十对童男童女,就尽管动手!”黄建道。

施白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稍安勿躁。

黄建掏出一黑色罐头。

罐头中,蠕动着数百只白色小虫,包绕在一只肥硕的母虫周围,就像是一群白蚁,围绕着蚁后。

“这是寄脑蛊,也称子母蛊,子蛊会寄生在人的大脑中,只要母蛊发出信号,他们就会控制宿主,朝着母蛊所在的方向移动。”

“你是想把它投在餐厅吗?”施白问道,“可一旦母蛊发出信号,中蛊的人就会出现精神异常,根本等不到他们朝着母蛊移动,就会被他人察觉出异常。”

“如果本身就是一群精神病呢?”黄建反问。

“你什么意思?”

“歌山精神病院,每天都会有认知障碍儿童的集中授课治疗,而且他们是分区上课,主城五个区,周一到周五,每天来上课的儿童都是来自同一城区。”黄建侃侃而谈。

“他们的后厨每天都会订购一批水果,专门用来给那些儿童做水果沙拉,并把药丸放在沙拉里,人手一份。”

“明天,正好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郊南区,大概会有三百多个儿童去治疗。”

“等那些儿童吃下蛊虫,我们只需要夜深的时候,催动母蛊,那些儿童就会自投罗网,即便有一部分被人发现拦了下来,也只会认为是精神问题,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他们的水果从哪订的?”施白问道。

“兰花街,百香水果店,店主叫刘雅。”

“你哪来的这些消息?”施白突然反应过来,“歌山精神病院有你们的暗子?”

黄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施白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

“红毛,带着蛊虫去兰花街百香水果店,知道该怎么做吗?”施白看向身后的一个红毛青年。

红毛点点头,“知道。”

“那你抓紧时间,时候不早了。”施白吩咐道。

红毛接过黄建手中的蛊虫,动身出发,刚走到裁剪区厂房大门口时,昏暗的夜色里,一只蓝色的流萤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下一瞬,废布堆上的一把剪刀飞了起来,张开了锋利的刀口。

“咔嚓。”

红毛的头颅应声而落,顿时血涌如注。

“什么情况!”

“谁在捣鬼!”

所有人神情皆是一恐,四下张望,却根本没有发现旁人的踪影。

狂风呼啸。

厂房的大门轰然关闭。

电路开始出现问题,房顶的白炽灯忽暗忽明,厂房中的机器开始失控般的运转,齿轮及轴承摩擦冒出火花,发出刺耳且嘲哳难听的声响,宛若厉鬼哀鸣。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散落在裁剪厂区中的剪刀,一把把飞起,悬在半空中。

一道淡漠且威严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尔等,阳寿已尽,处以剪刑。”

数十把剪刀划过眼花缭乱的轨迹,剪刀所过之处,一切皆应声而断。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开始疯狂逃窜,却徒劳无功。

一颗颗头颅落地。

鲜血四溅。

痛苦的哀嚎声,绝望的求饶声,濒死的喘息声。

宛若人间炼狱。

“你究竟是谁!”黄建怒喝,他的双腿已被剪断,倒在了一片血泊中,他引以为傲的【魔魇】,在那明明只是凡铁做成的剪刀面前,脆弱如同白纸。

一只蓝色流萤从他眼前飞过。

下一刻,数十把剪刀随之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