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小仙子

夜晚，荒废的钢筋水泥大楼顶带着点点暗光，叶婉收到匿名U盘的时候就下令停止一切项目，那是还没来得及收拾带走的应急太阳能灯。在宋以庭的企划案里，这一片开发区会成为未来新商业区，有望吸引更多高新产业驻扎成为城市新的CBD。可如今人走茶凉，野草丛生，偶尔只有几只小动物路过。可今天，这荒废大厦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顾锐福拖着不再年轻还带着伤病的双脚艰难爬上顶楼，一路上他都裹紧自己做好掩护，为了避免大众发现还扔掉了显眼的拐杖，所以到达天台时他已经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当他看到陈卿颜站在未加防范的窗台边，他又作出那副慈父的惺惺之态，打算晓之以情，“孩子，我知道你气我当年没把那两男孩救回来，你生我的气没关系。可现在这样子散播我的谣言会伤害到孤儿院的孩子们的。我们把误会说开你就给大家澄清了吧。你也不想你最爱的张阿姨看着我俩弄得两败俱伤吧。”

是啊，慈父。陈卿颜也是在顾锐福的照料下成长的，从小被家人抛弃的孤儿都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温暖。从小到大她都把顾锐福敬为老师奉为父亲，她感恩戴德，所以成为院里的小小家长，配合打理各种事情，又在看到孤儿院条件不太好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出去打工赚钱，想要把更多更好的东西回报给院长。可她没想到这样一个自己敬爱多年的慈祥长辈背地里却是个贪恋财物不惜杀人灭口的野兽。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雾里看花，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已经被突然跑出来的毒蛇咬上。

初秋的夜里不算太冷，但也带着些微的凉气。陈卿颜用尽力气保持着理智，张嘴打断顾的洗脑，“顾锐福，你那肮脏的嘴巴不配提起他们两个。”

顾锐福被她的冷冽话语吓得一滞，她知道了。

严飞严亚是陈卿颜捡回来亲手养大的孩子，可以说她就是他们的母亲。从换尿片喂奶到刷牙写字，哪样不是陈卿颜亲自教导。两个孩子也很听话争气，在陈卿颜的言传身教下，成长为乖巧懂事学习好的小男子汉。

但再勇敢的小男子汉也是有恐惧的存在，那就是寂静的漆黑的让人胆寒的夜晚。严飞严亚从不敢在夜里行走，每天天还没黑透就早早跑回男生宿舍。但那时候的福利院条件不好，而且还在郊区，所以停电是家常便饭了。别的孩子都热得跑到井边淋水降温他俩还躲在被窝里仍由汗浸湿全身。两个男孩不想长辈担心就从未说过，但还是被查房的陈卿颜发现被子下泪眼汪汪的两人。

陈卿颜没有责备他们男子汉大丈夫还怕黑，相反她把他们带到了厨房。还未烧尽的柴火炉上一直温着热水，以备不时之需。福利院也有燃气灶，但燃气价贵且送气瓶的离太远，基本上都是一次送四瓶，省着用，用完再换。除了春天和冬天柴火都湿了不得不多用燃气，夏天和秋天基本靠后山的树枝都能勉强撑着。柴火烘得厨房热乎乎的，多年累积的油烟把墙壁熏出一幅经典“油烟画”，而地面是一点水渍都看不到。

陈卿颜拿出张阿姨浣洗干净的手帕，打开水龙头浸湿，轻轻扭掉多余的水分，再悬挂在旁边架子上。“啪嗒”一声，打开手里的老式手电筒，甩一甩让电池接触更良好，只见她并没有把电筒对着手帕，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光的散射以及重力势能作用下，水珠逐渐脱离手帕的缠绵，往地上的瓷砖滴去。与地面碰撞一瞬间迅速变成向不同方向散开的小亮点。

“看，这是保佑我们的小仙子。”陈卿颜温柔似水的声音在严飞严亚耳边响起，“传闻观音菩萨会化身世间万物包邮凡人，可能是路边的小果树，可能是偶遇的小野猫，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们其中一个。而这小仙子就是最常见的，只要有小仙子在，所有小朋友都不会受到伤害。”这个小把戏是她在外打工时同个寝室的好心大姐教她的，大姐家里也有个怕黑的小娃娃。每每大姐外出工作不得不狠心把孩子丢给父母照料时都看不得孩子哭的那个撕心裂肺样，就撒了这么个小谎。

仿佛黑夜中的守卫者，即使只有细碎光芒，却也给两个9岁小孩留下深刻的印象，驱散他们心中的黑雾。从此他们不再惧怕黑夜，因为有了守护的力量。等碰上其他新来的同样害怕黑夜的小朋友，他们也同样分享这一美妙故事给新人。在福利院里，孩子们最喜欢的不是西方神话里会送礼物的圣诞老人，不是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而是这小小的，存在他们身边的，随时可以相见的“小仙子”。

陈卿颜不知道她一时的善意谎言居然在孩子们心中树立了一个神圣的“新神”，但看着严飞严亚愈加明朗活泼的样子，她感到生活的圆满。

直到那场大火把一切都粉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