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骸骨
内城在向梁县中心，小墨山却在向梁县东边。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进入浓雾的这小小的一段路所能抵达的。
更何况…
众人前进的方向，分明是西边！！
楚城回身望去，还好，楚宅骑兵也到达了这个地方。
但转念一想，这也证明了他们并不是身处于幻境之中，而是真的到了小墨山。
这是什么疫诡？
楚城不是学医的，此时他的脑海之中思绪凌乱，只觉似乎有一只阴凉的鬼手在他的背脊上爬行，令他不寒而栗。
如果他们到达的不是这小墨山，而是刀山火海，只怕这时候就不能站着思考了。
回头一看，浓雾的入口已经消失不见。
漫山遍野的，居然全是这种淡淡的雾气！
“少爷，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王叔当即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楚城，见到对方似有所思的样子，赶忙询问。
“这里应该是小墨山。”
楚城沉声道，伸手指了指下方：“再往下看一点，估计能看到楚宅，下面这条山路我很熟悉，以前父亲带我走过。”
“少爷所见与我一致。”
王叔深吸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这里只是幻觉，但没想到，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不远处。
官兵头目也来了这里，察觉到自己身处异地之后，骤然回头，却看见冲撞开来的那一道雾门已经没了踪影。
“这…”
他头顶的铁盔子摇晃，愣住。
这一切显然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
半个时辰匆匆而过。
几乎所有骑兵初到这地界，都要回头诧异地望上一眼，确定自己真的“穿越”，甚至就连见多识广的马老爷子和汤县长也不例外。
深冬，天寒地冻。
在所有人集合之后，很快就赶到了一片荒郊。
营地火盆烈烈地烧着，可散发出来的光域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减小。
很显然。
他们这一支不容小觑的队伍入山，原本轻盈散逸的雾气，也慢慢变浓厚起来。
若是没有内城的那片浓雾，定然不会有人将这一现象放在心上，山里起雾是冬天里常有的事，只是水汽凝聚罢了。
但…
那疫诡实在是太过诡异，哪怕这只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也不由唤起心中恐惧。
气氛充斥着不安。
“诸位，我马某人准备了营帐，若是到晚上都找不到疫诡，可以在此暂居一宿。”
这时，马老爷子突然开口，打破沉寂。
下一刻。
随着“簌簌”的声音响起，几个行军士顿时扛出了许多个营帐，两人一组。从队伍的后续来看，应该还有肉食米粥的补给。
既然到了山里，这抓疫诡的事情，估计也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了，需要以对待战争的形式，对待这件事情。
人群瞬间骚动了起来。
确定了这里是小墨山之后，许多人早就被这神异的一幕击溃了心理防线，要不是还有家法在身，他们甚至都想要趁乱逃走。
毕竟疫诡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范围实在太大，而且实力又是未知…不是渴死饿死就是被其所杀，究竟有什么活路？
现在一听马家家主有生活保障，一时间心中的恐惧也就消弭了不少。
“谢过马家主。”
整齐的道谢声扫过荒郊平地。
楚城心中却是一愣，他只让自家的骑兵带了营帐，却没想到马老爷子也带了。
他看了看王叔，王叔摇了摇头，所表意图不言而明：我们用自己的。
“嗯。”
楚城点了点头，让对方暗中通令。
片刻后。
他看着那些已经行动起来的众多骑兵，心中盘算思索，眼神深凝。
如若这疫诡当真有灵性的话，应该会表现出来一些狩猎者的姿态。
届时，就不是一天内所能寻找得到的了。
…
…
果不其然，一日过去，一无所获。
唯一找到的不过一具骸骨。
把这些骸骨分别交由军中之人察看，没过多久，便传来一道哭声：“这是我水哥儿！”
“水哥儿是谁？”
官兵头目顿时看向那个林家少壮之中的少年，眸光之中闪烁着严肃。
“是刘水。”
“这些林家少壮里，只有他的名字里带水。”
楚城将颤抖不堪的少年挡在身后，面色镇定，对着官兵头目如此开口道。
“就…就是刘水哥。”
少年抹了一把眼泪，禁不住地大喘起气来。
这浓雾会影响人的心智。
官兵头目深知这一点，但他看着眼前的楚城，却从对方的眼里看不出来任何被浓雾影响到的状态。
这家伙…
真是和这群林家少壮起了鲜明对比啊。
要知道，这帮林家的豢从虽然年轻，但最小的也不过十三岁而已。
楚城…顶多比他们大四岁。
这般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哪里像是什么闺阁中的大少爷？
念及至此，他也心生敬意，走上前去几步，拍了拍楚城的肩膀。
“楚少爷，请放心吧，这只是一具骸骨而已。”
“嗯。”
楚城颔首，别过官兵头目的手掌。
他自然听得出来，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的未婚妻可能还没有死，山里这么大，肯定是有生存之法的。
只不过…
他的关注点明显不在未婚妻上。
楚城看着刘水的尸骨，眼神之中却凝聚起浓浓的危机。
昔日的活人。
今天，就化作一具死骸。
他从来没有见过，被疫诡杀死的东西能死的这么干净的。
全身上下的一切肉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人体最基本的骨头，但就连软骨都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不似啃咬所能致。
他前世在电影里见过一类怪物，这种怪物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牙齿，却能靠着吮吸管一般的东西，利用压强将人体肌肉如同喝水般饮食殆尽，事后只留一具骸骨，十分恐怖。
只是…
楚城不知道。
这笼罩内城的疫诡，算不算是这种怪物的“同类”，又是否有着相似的力量。
“收尸，厚葬。”
说着，他便起身，重又回到人多密集的地方。
在知晓可能有这种恐怖怪物之后，落单显然不是一项好的选择，必须得待在人最多、最密集的地方，才称得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