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临阵退兵

刘品仙眯着眼沉思了一会，说：“云飞，你所说的我并非没有想过，只是现在上面有军令，我不得不服从，否则一道命令下来，免了我这个师长，又如何是好？”

艾云飞摇摇头说：“师长，未出发前还有这种可能，可现在则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如果听云飞一言，日后必是富贵加身，否则前途难料。”

“说来听听。”

“下策可以自保。从现在起，暂缓进兵，五十四师车多炮多，没有汽油寸步难行，而且前方多山多水，就算一天走个三五公里也是情理之中。来时路上，我又听说官兵中多有水土不服者，这行军就不用再日夜兼程了吧。此计是为观望。

其二由我代为向上峰禀报，即将起程返回驻地，听候日后委座调遣。虽有风险，但此为上计，前程可期。”

二选一，没有中策。刘品仙很明白艾云飞的意思，就和赌博一样，不是开大就是开小，押对了前程似锦，押错了极可能丢了官帽甚至是身首异处，连回家当寓公的资格都没有。

“云飞，你老实跟我说，这事和平解决的可能性有没有？你们特务处消息是灵通的，不然也不会派你来。”

“师长，我以身家性命担保，此事必会和平解决，而且快则两三天，慢则一周，您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又从皮包里拿出了美德英法等国关于此事处理意向的文件摘要，给他过目。

“师长，这可是绝密情报，能看到的人极少，列强尚且支持和平解决，您还要犹豫不决吗？”

刘品仙看完后，眉头紧锁，在房中是来回踱步，突然站立说道：“五十四师上次出事后，我虽然升为师长，但军中大佬也安排了几个人，此次出兵，临时又任命一个副参谋长和电讯处一个科长，此时退兵，怕是他们立即就会知晓。”

“师长多虑了，据云飞所知，几个团长皆是师长亲信，军权在手何惧他人？再说和平解决后，论功行赏，自当还能更进一步，还怕几个宵小不成？”

其实艾云飞所说，刘品仙都曾思考过，只不过，他也想两头押注，所以一直是犹豫不决。如果真是铁下心来听那些大佬指挥，早就把艾云飞扣押下来，连一面都不会见。

两人正在热议之中，钱斌此时在外请见，进门后走近艾云飞耳边一番。

刘品仙稍有不悦，直问后面跟着的副官说：“看不到我和艾上校在议事吗？有什么紧要的事？”

副官尚未答话，艾云飞脸上招牌式的自信笑容浮现，说道：“这是天赐良机，师长，还记得邵杰一案吗？又一场机缘和富贵送上门来了？”

“哦，难道你的人在我这里发现了日本人？”刘品仙吃惊不小。

“日本人参与进来，此事便是大事，某些人的狼子野心藏不住了。师长此时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艾某扣留下来，坐观事态变化，二是将军法处几个人给我，看云飞的手段。”

刘品仙脸色一变，未做任何思考，说道：“你云飞老弟有点瞧不起我一个中将师长了，说句难听的，我这个人也贪财好色，但在国家大事面前绝不含糊。刘副官，你去集合军法处十人，言明由军委会调查局特务处行动科科长艾云飞亲自指挥。这把枪你拿着，凡违命者，就地枪决。”

说着，把腰间配枪取下，交给刘副官。这刘副官是他亲堂弟，打仗全靠亲兄弟，全师之中只听他一人命令。

原来钱斌和副官在师部闲逛时，无意中疑似发现了中村雪奈！在大连丸号上抓捕的两名日本人正是他负责审讯，细细问过她的相貌。

中村雪奈穿着军装，冒充女军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要知道民国时期，军队里的女军官是少之又少，而且这女军官偏又生的异样美貌。

钱斌也是特务处的老特工了，经验老道，反复确认下，起了疑心。问了副官，才知道这女人是进军前不久，从别的师调入而来，听说推荐之人面子不小，师长也无法推托的。

军法处的人都被召集起来，艾云飞给他们细细说了一遍计划。听说要抓日谍，这些人都精神倍增。这两年，别的功劳还就算了，抓到日本人可都是官升一级的。

“师长，你下命令吧。”艾云飞这场戏还需要刘品仙来唱主角。

“好，我今天就听云飞指挥，我们共唱一场《伐子都》的大戏给他们瞧瞧。”

晚上八点半，师部突然召集紧急军事会议。团以上军官全部参加，师部参谋们忙里忙外，俱在作战室里的准备着。

等人到齐后，刘品仙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下令道：“根据目前事态进展，我决定马上调整行军计划，今天晚上11点开拔，连夜退后40里，明天师部在小李庄驻扎。

575团由后卫转为前锋，率先撤离，师部和576团居中，573团充任后卫。通知炮团原地不动，明天天亮后返回驻地，所有人马两小时后行动。”

三名团长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对此次进军也颇有异议，听闻此言，立即称是。副参谋长是军委会在此次进军前派驻下来的，马上制止说：“刘师长，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我们的行军路线是军委会制定的，这没有命令擅自撤离，可是违反军令，要受严惩的。”

“副参谋长多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接到命令？只是上峰给我的密电，现在不便公开。还请先执行命令吧。”

“刘师长，别怪属下多嘴，五十四师的上峰是军委会，按理上峰来电，我也是知道的，能否先让属下和上峰再请示一下，毕竟军委会长官为全军的司令官。”

“发电报可以，但要等到明天上午，刘副官已命电讯处先行开拔了，明天上午，你想怎么发就怎么发，我不会干涉。就是一夜而已，也耽误不了你的事，这事就这么定了。”刘品仙说着说着，脸色就阴沉下来。

几个团长提前和刘品仙沟通过，也都赞同退兵，看到副参谋长和师长唱对台戏，个个怒目相向。

副参谋长也不敢再说话，万一师长或者这些团长们脾气上来，一枪打死自己又能如何？在军队主官的话一言九鼎，不容置疑，他只是个监军而已。

命令一下，三军闻风而动。只是半夜开拨，多少有些乱糟糟的。驻地是个不大的小镇，顿时车水马龙，多个路口都挤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