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驯马的那些事

上万名俘虏拖着绵延几里地的队伍，朝大名府挺进。

距离汴梁城越远，官道越窄，容不下俘虏队伍和辎重车队并行，车队走在俘虏后面。

这样一来，走的更慢了。

行了半日，完颜钧才想起来布置给张晋的任务，打马回到辎重队伍的后排，找到张晋询问。

“我那三口箱子填满没有?”

他头也不抬的回了句：“满了。”

完颜钧很诧异，之前亲自去汴梁城抢劫过，该抢的都让别人抢完了，自己剩不下什么。

没想到他还能搜刮到财宝，用马鞭指着太平车上的箱子，让他打开看看。

三口宝箱一起打开，一箱珠宝，两箱锦缎。

全都满满当当。

完颜钧从马上跳下来，过去翻看珠宝箱子，边看边笑：“不错不错，你怎么做到的?”

他说：“之前不是你说的去俘虏队伍里搜一下吗，所有东西都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这群该死的宋奸，居然贴身私藏了这么多好东西。”说罢掉头去看另外两个箱子。

箱子里藏了人。

张晋恰到好处的挡住路，把准备好的金镶玉碧玺花簪拿出来，双手捧到完颜钧的面前。

“这是从一个女婢身上搜到的，通体金黄，搭配绿玉玛瑙十二颗，雕琢精致，花样精美，应该是个宝贝。”

簪子是赵仙琅给他的。

赵仙琅是大宋公主，逃命的时候带在身上，这东西肯定不一般，至于怎么个好法，他又不是古董专家，哪里说得清，都是胡编乱造。

完颜钧也是个外行，一看这簪子璀璨夺目，精美无比，顿时喜笑颜开了，剩下两口箱子也忘了检查。

拍拍他的肩膀赞道：“干得不错，想要什么奖赏?”

“小的不敢。”

完颜钧从珠宝箱里抓了一把珍珠递给他：“

我给你可以，自己拿不行，路上手脚干净点，到了上京有重赏!”

他接住珍珠，肃然点头：“到时候还望军爷多多提拔!”

这个回答完颜钧很满意，感觉到张晋想在上京谋生计，那就绝不会图谋不轨，完颜钧开始信任他了。

临走又送了他一副马鞍，让他把战马打理好。

这个不用完颜钧说他也会做到，他不可能跟着俘虏队伍去上京，他还指望着用这些战马逃跑。

闲下来，立刻从自己负责的马队里挑选了两匹战马。

一匹是他早先看中的蒙古马，带有1/10大宛天马血统。

另一匹是吐谷浑马，也就是后世俗称的河曲马，河曲马中国三大名马种之一，比蒙古马略高，将近140cm。

耐力极好，一开始跑不快，但会越来越快，而且性格温驯，记忆力极好，去过一次的水草马场都记得。

能不能逃回南方，就看这两匹马了!

他先把蒙古马牵出来，这是一匹公马，通体黢黑，毛色油亮，虽然不是太高，但很威武。

解开缰绳跑了两步，绕个弯儿，尥蹶子，往其它公马的脑袋上踹，幸好那公马躲得快，不然一蹄子踹死都是有可能的。

张晋过去看了看，怪不得这么牛，原来是一匹没去势（阉割）的种马!

但凡古代的战马，都是要去势的。

原因很简单，是为了战场的稳定，不然到了发情期的马到处乱窜，公马往母马屁股上凑，母马到处尥蹶子，战场一团糟，还打个什么仗?

但也会留下一些种马，放在马场里配种，蒙古黑马就是这种。

张晋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黑。

小黑不听话，种马当习惯了，很少拉出来骑，野性难驯，如果是在舅舅的马场，估计要折腾好长时间。

好在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得到一双看透生物性状和血统的慧眼，这给了他另类的优势。

信息里透露了各种马的弱点。

小黑的弱点在于，它想当马王。

每个马群都有马王，就算临时拼凑，没马王，但也有跑的最快的那一个，比如战场上的马，面对各种危险，为什么还能往前跑?

马是食草动物，惧怕危险，怕到野外站着睡觉，能上战场的战马，都是练出来的，一是经历过音爆的训练，不惧怕喊叫、擂鼓和鸣金，二是利用马的竞争天性。

马似乎天生有一种当跑步健将的心理，如果把两匹马拉到一起，不约束，它们一定越跑越快，比出第一才停下。

马群也是如此。

所以最终能统治马群的只有两种，一是最健壮、最漂亮的马王!二是有一匹公认的母马妈妈!

所有的马会跟着马王走，也会跟着妈妈走，至于它们凑到一块跟谁走，张晋也不知道，没碰见过。

小黑想当马王。

这很好，张晋知道怎么治它，辎重车队走的慢，闲暇时候，他把小黑从马厩里牵出来。

拉一条五丈的绳子，绑到足够粗的树上，系个松散的死结，让它自己打圈儿，绕着树慢跑。

不听话没关系，往它的领地里放一匹公马，领地被侵占，小黑很不高兴，张晋一靠近，它就尥蹶子。

张晋站到不远处，拿鞭子抽。

抽到打圈儿为止。

然后把它领地里的公马牵出来，把小黑放回去，第二天重复这个过程。

这就给了小黑一种错觉，想要阖家团圆，必须听从张晋的指挥，完成训练。

重复了五天···没效果。

不要紧，按照舅舅传授的经验，马是会顿悟的。

记得小时候在舅舅的马场里观看驯马，那些不听话的马，往往在某一天突然就转好了。

仿佛夜里会思考。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马是不是早就明白人的企图，它只是不愿意妥协，直到不得不妥协了，才照办。

究竟是不是这样，张晋不能确定，但他确信，也亲自试验过，马儿确实有顿悟的才能。

于是他继续这种战术。

终于到第七天的早晨，小黑的态度转变了，不再用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打圈儿也顺利了很多。

既然小黑认可了他的地位，那就不用绑树桩了。

他用毛绳绑住马缰，自己站在中间，指挥小黑打圈儿。

说到打圈儿。

其实就是让一匹马围绕某个点，做圆周运动，一是训练新马的纪律性，二是热身，三是调整马的步伐。

马的步伐一共四种，慢步、快步、跑步、奔袭。

打圈儿训练的是慢步和快步。

小黑以前的步子是比较散的，后蹄不跟前蹄的脚印。

经过张晋的训练，好了很多，还会根据他的指令，一步一个高抬腿，像花式马术一样走慢步。

其它车队的马夫注意到他在驯马，都来围观。

有个叫焦文通的落魄书生，不知怎么的。也成了马夫，对驯马一窍不通，好奇的过来询问。

“兄台这是驯马吗，看上去不太对啊。”

他反问：“那你说该怎么驯?”

焦文通倒是谦虚：“在下不懂此道，但在家乡见过一些，大抵是要给马儿喂喂草，洗洗澡、刷刷毛，熟悉了再循序渐进，兄台未免毛躁了些。”

张晋一边往马厩里扔苜蓿草一边说：“那你知不知道，马儿从来不觉得喂草是赏赐。”

食物奖励在驯马这一行，行不通，原因很可能是马儿可食用的草料很多，草场也很多。

你不给它草，它随便兜两圈就有吃的了，还撒了欢，两全其美。

“是这样吗，在下不知。”

“想要训练一匹马，光是喂草洗刷不行，至于我的方法，确实有些急躁，但我没有时间慢

工出细活。”

焦文通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听见其它的马夫在一旁暗暗取笑，心想这位张兄肯定是莽撞了，十有八九是驯不成的。

过几天说不定会让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