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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颜烈醉酒 甘棠顿悟
说起颜烈公子,甘棠对他印象也不好,少时淘气,没有规矩。
二姨娘殁了以后,收敛许多,但整天也冷着脸,对下人都不好。
又到了一年除夕,府里胡乱吃了年夜饭,各自回院休息了。
直到元宵,府里也没有春节的喜悦感,元宵家宴也平平淡淡,玉小姐倒是饮了些酒,甘棠扶她睡下了。
元宵的残月挂在枯枝上,甘棠起夜,踩着满庭碎雪往耳房走。
院里新栽的梅树被雪压折了枝,断口处凝着冰棱,像极了那年被他摔碎的秘色瓷瓶。
“谁?“
假山后突然传来冷喝,惊飞了檐下打盹的麻雀。甘棠慌忙低头,瞧见那双沾着酒渍的皂靴——颜烈倚着青石,手里的羊脂玉酒壶刻着北斗纹样,壶嘴还挂着血丝。
“大公子安好。“甘棠福身时瞥见他腰间软剑,剑鞘上的墨玉少了一颗。浓烈的梨花白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滚!“颜烈扬手摔了酒杯,碎瓷溅到甘棠裙摆。“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他忽然抓住甘棠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知道我娘怎么死的吗?“
甘棠疼得吸气,却瞧见他腕上旧伤——是当年练剑留下的,如今叠着新结的血痂。
月光漏过梅枝,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苏家送来的药...说是安神...安他娘的...“酒气喷在耳畔,混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味。
“大公子醉了。“甘棠摸到袖袋里的银针,是之前三姨娘教她防身用的。
正要抬手,颜烈突然瘫软在地,玄色锦袍散开,露出胸口狰狞的烫疤——形如北斗七星。
更鼓敲过三响,甘棠半背半拖着人往东院挪。
甘棠扶着颜烈跨过门槛时,他腰间的软剑滑落。月光漏进来,照在二人的脸上,一个醉红,一个苍白。
“别走...“颜烈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
甘棠摸到袖袋里的银针,想起三姨娘教她防身时的叮嘱:“对准虎口...“银针没入皮肉的瞬间,颜烈闷哼一声,瘫坐在地。他腕上旧伤渗出血珠,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你若是留我一人...“颜烈扯开衣襟,露出胸口,
“我便让府里都知道你半夜进我房间,自荐枕席。“
他声音沙哑,带着酒气,“就像当年苏家那个剑客...“
甘棠僵在原地,颜烈突然大笑,抓起酒壶灌了一口,又一次说:“苏家送来的药....安他娘的...“酒液顺着下巴滴落,混着苦味。
颜烈越说越多,夫人,主君,五姨娘,,,,
“大公子醉了。“甘棠抓起醒酒汤,手却在发抖。汤碗碰在颜烈唇边,他偏头躲开,汤汁溅在玄色锦袍上,洇出深色水痕。
颜烈突然将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能听见肋骨作响:“为什么不理我?你,,,,.“
甘棠挣扎着向后,醒酒汤泼在颜烈脸上。汤汁顺着喉结滑落,浸湿了上衣,浇灭了腰带上的火苗。
房间陷入死寂,只有更漏滴答。颜烈松开手,瘫在太师椅上:“你走吧...“他扯下腰间玉佩扔在地上,“这个给你,谢你今晚,莫与他人提起。“
玉佩上刻着北斗纹样,与剑鞘上的墨玉遥相呼应,应是值不少银子,改天去当铺换了,甘棠心里想。
甘棠退到门边,行了礼后转身跑回去。她心里也猜到过,为何夫人会悬梁自尽,为何周嬷嬷会葬身火海,为何五姨娘会疯癫,为何三姨娘丧失小公子,,,
只是听颜烈一件事一件事说出来,她还是被吓得脸色苍白。
甘棠这夜不得眠,她第一次思索了后宅女人生存权的问题。
在深宅大院的后院之中,女人们的命运宛如风中飘絮,丝毫由不得自己。
尤其是那些身份低微的妾室,更是如此。她们或许在某个瞬间,凭借着几分姿色或才情,有幸得到主人的青睐,从此一朝得宠,便能享尽荣华,绫罗绸缎加身,山珍海味入口。可这份宠爱,就像无根之萍,脆弱又短暂。
可说不定哪天,仅仅因为一个细微的差错,或是主人的一时厌倦,便会被无情地丢弃,曾经的恩宠化为泡影,只留下无尽的落寞与凄凉,在冷寂的深院之中独自舔舐伤口,甚至红颜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