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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璇玑迷阵
蜃楼城的琉璃穹顶折射着晨光,将暗河染成七彩漩涡。陆沉抓住水晶齿轮凸起的棱角,看白露的剑气在琉璃壁上刻出深痕——那些裂纹竟自动愈合如初,仿佛在嘲笑凡铁之利。
“坎七震三!“陆沉甩出银针刺入齿轮轴心。九曲针尾拴着的天蚕丝突然绷直,远处传来机括卡死的钝响。白露的剑尖抵住他后腰:“你怎知璇玑迷阵的破法?“
“十八年前中秋,“陆沉抹去嘴角血渍,“令尊与先父在此对弈三日,棋盘刻的正是此阵。“他扯开浸血的绷带,露出腰间青铜罗盘,盘面阴阳鱼正与齿轮咬合。
暗河水道突然倒流。数百枚铜钱大小的镜片从穹顶坠落,每片都映出扭曲人影。陆沉嗅到镜面淬的孔雀胆腥气,反手将浮生醉泼向白露剑身。酒液遇寒潭剑气凝成冰盾,毒液在镜面炸开青烟。
“西南柱石!“白露突然厉喝。陆沉银针穿透三道铜镜,钉在琉璃柱蟠龙眼珠上。整座穹顶开始旋转,水晶齿轮发出编钟般的清响,奏的竟是《青囊札记》里记载的药方歌诀。
齿轮缝隙突然射出暴雨梨花针。陆沉旋身扯过白露大氅,药粉从衣襟抖落,遇暗河水雾燃起碧火。毒针在火焰中熔成铁水,滴落处腾起带着苦参味的青烟。
“商氏天工不过如此。“白露剑挑飞袭来的链子镖,却见镖头刻着药王谷徽记。陆沉瞳孔骤缩——二十年前失踪的镇谷之宝“神农尺“,此刻正嵌在琉璃柱的凹槽里。
迷阵忽变。水晶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升起九尊青铜药炉。炉身饕餮纹张口处喷出紫烟,在空中凝成《天工诡册》残页。陆沉认出其中“以人饲蛊“的图示,笔迹竟与父亲批注的《肘后备急方》如出一辙。
“小心脚下!“白露的警告晚了一步。陆沉踩中的地砖突然下陷,七十二柄柳叶刀织成网罗。千钧一发之际,轮椅转动的辘轳声自头顶传来,玄铁链缠住他腰间,将他拽出刀阵。
“陆兄好胆识。“青衫少年倚在鎏金轮椅中,指尖把玩着青铜虎符,“只是这'神农鼎'认主,可不爱闻浮生醉的味道。“他袖中滑出玉笛,吹出段《杏林春》的变调。
药炉应声开启。每个炉中都蜷缩着与白露容貌相似的女子,心口插着寒玉针。商九歌的轮椅碾过琉璃碎片,碾碎的白玉棋子上赫然刻着“药王谷“三字:“令尊当年与我父亲下棋,赌注可是三百活人生辰八字。“
陆沉突然掷出罗盘。青铜盘嵌入轮椅靠背的凹槽,触发机关弹出暗格。羊皮卷《天工谱》残页飘落,父亲的字迹刺入眼帘:
**永嘉二十六年,与商兄合铸神农鼎,以九宫守神印为匙...**
暗河突然沸腾。商九歌的轮椅射出玄铁链缠住白露,链头虎符残片与她怀中玉珏严丝合缝。整座琉璃穹顶开始坍缩,水晶碎片在空中重组,拼成巨大的经络图——正是白露后背浮现的金色脉纹。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药鼎。“商九歌抚过轮椅扶手的机关核,七十二枚银针自椅背射出,钉入白露周身大穴,“令尊用你换得蜃楼城十年庇护时,可没说圣女会觉醒记忆。“
白露的剑气突然暴涨。寒潭剑震碎银针,剑穗金铃却发出梵音。她眼尾胎记渗出金血,滴在神农尺上,尺面浮现出蝌蚪状的西域梵文。陆沉突然想起千佛窟壁画——那正是“夺舍重生“的禁术符咒。
“哥…“白露的呼唤让陆沉如遭雷击。七岁那年暴雨夜,母亲抱着女婴跳入火海的画面突然清晰——那婴儿襁褓上绣的,正是蜃楼城的阴阳鱼纹。
商九歌的轮椅突然展开铁翼。他抛出的火雷珠在穹顶炸开缺口,晨光倾泻而入,照见地下河尽头的寒玉棺椁。棺中并排躺着两个少女,左边是白露,右边眉心的朱砂痣与商九歌如出一辙。
“时辰到了。“商九歌按动轮椅机关,整座蜃楼城开始震颤。陆沉怀中的虎符突然发烫,玉珏投射出的星图与水晶齿轮完全重合。他忽然明白,二十年前那场交易,赌的从来不是输赢,而是谁先心软。
白露的剑刺穿商九歌左肩时,轮椅扶手里弹出的机括弩箭也抵住她咽喉。陆沉的银针同时没入两人曲池穴,药粉在空气中炸开迷烟。迷蒙中他看见神农鼎上的铭文浮现血色:
**医者难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