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面蛊衣
青铜断剑在掌心发出嗡鸣，楚星河能清晰感受到剑柄处传来的血脉悸动。眼前自称楚星海的少年每走近一步，他胸口佛眼金纹就灼热一分，那枚母亲留下的吊坠突然从衣襟滑出，在剑气激荡中碎成粉末。
“哥哥的剑骨真漂亮。“楚星海伸出猩红舌尖舔舐嘴唇，缠绕周身的灰雾凝聚成九条蛇形锁链，“可惜空冥蛊在哭呢，它说你的脊椎尝起来像桂花糕。“
深渊中的腐骨毒瘴突然沸腾，楚星河背后三十三节剑骨同时嗡鸣。那些带着倒刺的蛊虫疯狂啃食着空气中弥漫的剑气，银灰色分泌物在他体表凝结成甲胄纹路。当第一滴毒雨落在肩头时，他忽然看清少年眉心血玉蛊虫的形态——那分明是母亲吊坠上的并蒂莲纹！
“小心幻蛊！“陆九渊残魂在识海炸响警钟，“千面蛊仙的移形换影大法！“
话音未落，楚星海的身影已化作万千残影。每道残影都手持不同兵器，或哭或笑的面容在灰雾中明灭不定。楚星河挥剑劈碎三具幻身，却发现被斩断的残影立刻化作毒蛾扑来，翅膀上的磷粉竟能腐蚀剑骨。
云崖子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当年千面蛊仙为何要嫁入楚家？你们楚氏一族的至阳之血，正是培育噬天蛊的最佳温床！“
剧痛从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楚星河惊觉体内空冥蛊正在疯狂产卵。新生的蛊虫顺着血脉游走，在五脏六腑间结成诡异的符阵。他踉跄着单膝跪地，九柄天蛊剑插入地面组成的北斗阵图竟开始逆向旋转。
“屏气凝神！“陆九渊残魂突然燃烧起来，“用佛眼观想蛊神经末篇！“
识海中《蛊神经》无风自动，泛黄的书页上浮现出金色梵文。楚星河胸口的佛眼金纹骤然发亮，那些啃食他内脏的蛊虫突然僵直，体表浮现出细密的卍字符。当他抬眼望去，漫天幻影中赫然显现出九条因果线——每条线的尽头都连着云崖子破碎的袖袍！
“破！“
九剑齐鸣斩断因果，虚空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楚星海的真身从灰雾中跌落，眉心血玉蛊虫裂开蛛网纹路。少年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童稚嗓音突然变得苍老：“不愧是姐姐的儿子，竟能勘破千面蛊衣的虚妄。“
深渊底部突然升起七十二盏青铜灯，火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悬棺。每具棺椁都缠绕着刻满符咒的锁链，棺盖上用朱砂写着不同年月。楚星河瞳孔骤缩——最近那具棺木上的生辰八字，分明与自己完全一致！
“看到了吗？“云崖子断臂处钻出的蛊虫组成新的手掌，“这些都是千面蛊仙试验的失败品。从你出生那日起，每三年就会有一具替身傀儡被投入深渊。“
楚星河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剑骨中的噬天蛊感应到主人杀意，竟开始啃食起四周空间。当第一具悬棺被虚空裂缝吞噬时，他忽然听到棺中传来自己的声音：“快走...母亲在轮回井等你...“
深渊突然剧烈震颤，七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爆裂。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聚成女子轮廓，那张与记忆别无二致的温柔面容，此刻却带着蛊仙特有的妖异金瞳。
“星河，是时候回家了。“灯油凝聚的女子伸手抚向他的脸颊，指尖触碰到的皮肤瞬间石化，“娘亲在蛊仙殿给你准备了...“
陆九渊残魂突然化作剑光斩断虚影：“守住灵台！这是千面蛊仙的轮回引！“
楚星河猛地咬破舌尖，混着剑骨碎片的鲜血喷在青铜断剑上。剑身“摇光“二字突然迸发星辉，其余八剑自动归位组成浑天仪形态。当星辉照在那些悬棺上时，骇人景象让他如坠冰窟——每具棺中尸体的面容，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与自己一模一样！
“你以为自己真是楚家嫡子？“云崖子佛眼中金光大盛，“不过是千面蛊仙用三百具傀儡炼出的完美容器！“
青铜断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柄处浮现出细小铭文。楚星河以血为引抹去铜锈，终于看清那些上古篆字——“天枢至摇光，九剑锁轮回。空海留偈语，破劫待星君。“
识海中的《蛊神经》无火自燃，灰烬里浮现出一枚琉璃佛珠。当佛珠融入胸口金纹的刹那，楚星河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八百年前空海圣僧与千面蛊仙对弈烂柯山，三百年前青冥剑宗祖师爷剖开自己胸膛取出跳动的心脏，母亲临终前将吊坠塞入他掌心时眼底闪过的金色蛊纹...
“原来如此！“楚星河突然朗声大笑，周身剑骨尽数崩碎。噬天蛊虫裹挟着碎骨重组，在背后凝聚成十二对晶莹骨翼，“师尊可知何为真正的噬天剑骨？“
云崖子脸色骤变，手中七星噬魂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镶嵌的七颗渡劫期心脏疯狂跳动，竟挣脱剑身束缚朝着楚星河飞去。骨翼舒展卷起虚空风暴，将七颗心脏尽数吞噬。
“你竟敢...！“云崖子佛眼淌出血泪，十八尊金身佛陀法相同时结印，“大轮明王印！“
“晚了！“楚星河骨翼上的蛊虫同时睁眼，每只虫瞳中都映出北斗九星阵图，“空海圣僧的轮回种，陆九渊的剑魂，千面蛊仙的血脉——今日方知这三教本源皆是盗天机！“
青铜断剑彻底崩解，化作漫天星屑融入骨翼。当第一对骨翼完全玉化时，深渊下的腐骨沼泽突然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被铁链洞穿的尸体，从服饰判断赫然是历代青冥剑宗掌教！
楚星海突然发出凄厉尖叫，身体如陶俑般片片剥落。血玉蛊虫破体而出，在半空炸成血色烟花。烟尘中走出个宫装美妇，额间并蒂莲金纹与楚星河胸口的佛眼产生共鸣。
“好孩子。“美妇抬手轻抚虚空，楚星河骨翼上的蛊虫纷纷俯首，“娘亲等你唤醒蛊仙殿，等了足足八百年。“
陆九渊残魂突然从星屑中重生，凝成实体剑指美妇：“慕容晚晴！你果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