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扬长而去
混乱，几乎是瞬间出现的。
正在逐步压缩起义军生存空间的温俊发得知后发大乱的消息，愣住片刻后迅速反应过来：
中计了，叛军打算前后包夹！
“总督大人，为今之计……”
行了一礼，罗远没把话说下去，眼神中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
计划是你定下的，现在出了岔子，你自然要担责。
“我愿带兵阻击后方叛军。”
恭敬地拱手，罗远轻轻说道。
他怎会好心去为温俊发阻挡敌军？
他只想带着自己的部队象征性地抗下，战后便能捞到最多的战果。
“温俊发计划失策，致使罗远部被两面夹击，罗远军队溃散，温俊发不思救援”才是日后战报上的内容。
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力战不敌的罗远最不济也能抱住自己的地位，而温俊发……处分是免不了的。
不等温俊发批准，罗远带着军队迅速离去。
“全军出击，别放跑了这批叛军！”
一声令下，温俊发统帅的明军向夏宏亮发动冲锋。
只要在后方混乱蔓延开来以前干掉这批叛军，就能腾出时间回头作战。
想法很美好，但后方溃退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温俊发的预料。
当罗远听到马蹄声传来时，就明白自己的军队将要面临的处境。
象征性抵抗？
步兵面对骑兵，交战的时间和地点完全无法做主。
深吸一口气，罗远急忙命令部下后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黑暗中闪出一纵马狂奔的大汉，挥舞长柄砍刀直奔罗远而来：
“官兵，给爷死！”
手起刀落，靠近的士兵无一例外被这大汉砍倒在地。
在他身后，几百匹马上个个端坐着骑士，手中长枪不断收割着官兵的性命。
如同刺进豆腐块中的利刃，李自敬率领的骑兵轻松将罗远麾下士兵分割成无数部分，扬长而去。
“调整对性，跟我来！”
砍刀一挥，李自敬带着军队再次冲回罗远散架的阵型中。
这一次，李自敬采用了李济民说的夹枪冲锋，把砍刀换成长枪夹在腋下，利用马匹的速度把冲击力提升到极致，正面撞击被分割出的一部分步兵队伍。
如果说此前李自敬的冲锋是利刃切豆腐，这一次李自敬的冲锋就是从高空坠落的板砖砸在被切成小块的豆腐上。
西方骑士老爷的夹枪冲锋虽然不利于灵活格斗，但在面对兵力没有远超自己几十倍的步兵时非常有效。
刚才因为要冲击队列整齐的步兵方阵，李自敬为了冲进去后能更快出来，选择双手挥舞武器，这次要收割步兵，自然没必要再考虑灵活性。
官兵被切成碎片的队形连互相联络都很困难，更别说抵抗骑兵的冲锋。
骑在马上的李自敬甚至不需要动，挺起长枪撞向官兵，就能在官兵的身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洞。
巨大的冲击力让所有被骑兵撞到的官兵倒飞出去，鲜血从高空中滴落在其余官兵的脸上，让本就混乱的官兵队形更为分散。
惊慌失措的官兵四散奔逃，这反而给了起义军骑兵更好的机会。
战马在一盘散沙中来回驰骋，一时间枪下亡魂无数。
骑在马背上，李自敬的心情格外畅快。
“杀！”
铠甲上一片殷红，李自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军队。
只有不到十个倒霉蛋挂掉，其余人都可以继续战斗。
很好！
李自敬再次架起长枪冲入军阵，这一次要杀穿官兵的阵型，接应游击队和民兵撤出这里。
游击队和民兵的状况现在绝对说不上好。
密密麻麻一大片的官兵将夏宏亮所统领的起义军士兵团团围住，七百多人在这数万大军的包围下，丧失了所有逃脱的可能。
握紧满是崩口的剑，夏宏亮看了眼所剩无几的士兵。
“诸位，总指挥大人带我们干掉了地主，分得土地，如今便是我们以死想报的时刻！”
没有忠君的执念，也没有能臣不侍二主的执念，只因为李济民是他们这些连温饱都无法满足的牛马们唯一希望。
“战！”
高举残刀秃枪，仅剩的游击队与民兵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
官兵将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夏宏亮等人早已心存死志，舍命相搏。
濒死之时迸发出的回光返照让无数官兵退却，无论温俊发如何指挥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拿下。
绝望时刻的爆发为李自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将军，叛军把巡抚大人的军队击溃，先从后方冲入，我军发生了极大的混乱！”
新一轮攻势还没开始，传令兵急匆匆的报告便传到了温俊发耳边。
艹！
咬紧牙关，温俊发自知还是晚了一步。
再次回头，通许县城头上还挂着灯笼。
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李济民。
来不及细想，李自敬的骑兵已经冲入军阵大肆厮杀。
混乱像瘟疫一样，是会传染的。
没过多久，对未知的恐惧让官兵四散奔逃，李自敬轻而易举地杀穿了官兵阵型，来到夏宏亮面前。
“老夏，咱撤！”
只有四个字，让奋战至此的夏宏亮如同打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总指挥的弟弟亲自来接应我等，总指挥没有放弃我们！
马蹄声阵阵，李自敬再次冲向军阵。
刹那间，原本密密麻麻的官兵阵线上被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李自敬率领着骑兵在前方开路，夏宏亮的部队紧跟其后向外突围。
“拦住他们，别让这群家伙跑了！”
自知计划失败的温俊发高声呐喊着，眼中再看不到指挥军队时那种从容若定，而是被不顾一切的疯狂取代。
当赌徒失去所有筹码后，他便会不顾一切地把所有财产押在新一轮赌局中，哪怕代价是倾家荡产。
然而，官兵根本不愿为了看不到的饷银死战。
此时的官兵数量仍然是压倒性的优势，若能展开殊死搏斗，留下李自敬夏宏亮等人不成问题，但官兵们只想磨洋工，没谁愿意拼命。
一文钱的军饷都不发，玩什么命啊！
长枪刺穿军阵，李自敬带着士兵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