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9章 再次商议对策
“巡抚,金子!”
亲兵捧着一大把的黄金,对左良玉说话的语气中不乏惊讶。
金子!
亲兵的地位比普通大头兵高了不止一个量级,但何时真的摸过金子,眼下溃退的起义军丢下遍地的金银,又有谁会不心动。
眼见亲兵手捧金银的癫狂模样,左良玉的眼神中有几分奇怪。
叛军这么富有,却一触即溃?
还是说……
眼珠一转,左良玉想到了一种可能:
叛军对平民好是叛军自己为了号召平民传出的谣言,实际上叛军把一路缴获的全部财产都收进自己的腰包。
之所以能一触即溃,是因为他们比明军还想捞钱,之所以能抛下如此多的金银,是因为他们捞得多,对这些完全不在乎!
正常人看来明显有问题的逻辑对左良玉来说很正常,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干的。
以己度人,左良玉越想越觉得这是对的,于是无所谓地放手让士兵自由捡钱。
反正士兵们的编制已经散了,强行让他们整顿队伍只会招来他们的反感,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捞钱。
至于起义军的威胁,谁在乎,刚才一番推理已经证明起义军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
带着自己的神逻辑,左良玉对手下士兵的捞钱完全不在乎,只是嘱咐他们捞完钱记得上缴给自己。
明军一边乱哄哄地捞钱,一边沿着钱留下的路程缓缓前进。
穿过森林,有马的和马没了的士兵吵了起来,因为骑兵有牲口驮运金银粮草。
不知是何时,左良玉被一阵突然传出的枪声惊醒,才发现自己早已中计。
四周到处布满了叛军士兵,甚至火炮也被架设起来。
近在眼前的,是无数突然扑上来,手中紧握火铳的叛军步兵。
里三层外三层的队伍,将左良玉的队伍团团围住,丝毫不给他喘息的空间。
然而此刻才察觉到异样已经晚了。
伴随着火炮的一声巨响,四周起义军开始射击,密密麻麻的子弹犹如弹雨一般敲在每个官兵的心上,让他们宛如安倍一般开心。
比飞溅而来的弹雨更惨的,是隆隆炮声。
对大头兵的时候,起义军的火炮会使用开花弹。
爆炸开来产生的火焰将附近的几个士兵灼伤,飞溅开来的弹片正中士兵的身体将他们划伤。
一场毫无悬念的的战斗开始。
官兵们为了抢夺财富乱成一团,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指挥,左良玉一次次地试图重整队伍,但是根本没用。
早已混乱不堪的士兵们有的四散奔逃,有的死死抱住自己抢来的财产,但都已无力同起义军对抗。
这次出征,左良玉带来的“骑兵”有三千余人,牵制情报中人数堪堪满万的叛军理论上是足够的。
不过,面对如此多的金银,几十年没发过分文饷银的官兵怎么会不动心。
在炮火中,不是没有几个小旗的官兵试图翻身上马冲出去,但是面对密密麻麻排成队列的起义军,根本无法突破包围。
骑兵来不及冲起来,就会被从四面八方扫射来的铳子打成筛子,即便真的有幸运儿能顶着铳子冲到起义军阵前,也改变不了什么。
起义军士兵只要保持瞄准射击的姿势,绑在枪管上的刺刀就会好好地教那些主动冲上来的官兵做人。
爆炸声如同春节的鞭炮一般从未停止,有的是枪响,也有的是炮声。
硝烟如浓雾一般遮蔽住战场上的一切,起义军士兵们完全不需要看到敌人,因为此刻的敌人已经被包围。
直到下午酉时,惊飞的鸟雀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归巢,乌鸦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巢穴下多出一年的食物。
官兵所有人,无一生还。
凝固的血液将大地染成铁锈一般的红色,残破的人类尸体与马匹尸体堆积在一起,构成远甚地狱的景象。
这一次,李济民忍住了,没吐出来。
他们罪有应得。
不像前世某些未经他人苦便劝他人恶的憨批,李济民不会为任何一个时代的屠戮平民者开脱。
同样是被拖欠军饷,表弟选择造反,向拖欠军饷的朝廷和豪门连本带利地讨回这笔银子。
方才死去的官兵们,却把武器挥向同样被朝廷压榨的平民。
如此一来,这批官兵与拖欠他们军饷的朝廷并无任何区别。
或许怂如你们,对真凶朝廷唯唯诺诺,对同样是受害者的平民重拳出击,但是抱歉,我李济民不像你们这么怂。
我就是看不惯那些在其位不谋其事的人。
我行我上?
我倒是想到他们的位置上,可他们不让,所以我只能打一架。
“表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被李自成一问,李济民摇摇头:
“该怎么做怎么做,沿路打土豪分田地,安抚百姓扩充兵力,一路向洛阳进发。”
说罢,李济民看李自成还没动,轻轻摇摇头:
“怎么了?”
“表哥,你好像变了很多。”
“人总是会变的。”
说完这句话,李自成在雾里看花般离开。
我变了吗?
被李自成一句话说中的李济民忍不住反思自己。
原主和我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变了很正常。
就我李济民本人而言,我从来都没变过。
前世对世道种种感觉到恶心,所以成为技术宅,今生同样如此,所以造反。
我应该一直没变。
……
在官兵这边,左良玉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没传到,因为无人生还,无人报信。
可是张献忠原地投降的消息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到各路总督的耳朵里。
当卢象升听到这则消息时,眼神中满是惊讶。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张献忠作为一介降将,不是要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拼命同过去切割吗?
怎么张献忠说反水就原地反水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人性的猜测不到位的卢象升有些怀疑人生:他自己就是这般过来的。
事实已经发生,不会因为卢象升的怀疑反转,叛军现在铁定是突破张献忠的拦截跑了,左良玉也有可能没追上。
必须再次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