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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里不知何时归(1)
銮驾缓缓驶入南诀的皇城,沿途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他们伸长脖子,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敬畏的光芒,欲一睹大渊长公主的尊颜。
据说这位长公主,不仅是大渊皇帝的掌上明珠,更是宫中人人皆知的宠儿,风华绝代,才情出众,早已在南诀百姓中广为流传。因此,当得知她即将和亲至此时,不少百姓私下议论纷纷,有人唏嘘不已,感叹大渊皇帝竟舍得将如此瑰宝送予和亲,实乃出人意料之举。
这些话语,如同微风拂过,不经意间飘进了坐在銮车中的萧瑶耳里。她轻轻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自嘲。在这皇权至上的世界里,无论是谁,都不过是皇权之下渺小如蝼蚁的存在。个人的喜怒哀乐,似乎总是轻易地就被权力的洪流所淹没。
正当萧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忽然“咻”的一声,一支锋利的箭头划破空气,稳稳地射在了銮车的正前方,惊得周围的人一阵慌乱。萧瑶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却只见一名女子正手持长弓,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戏谑地说道:“大渊的长公主,我倒要看看你的胆识,是否配得上我的皇兄。”
还未等萧瑶回过神来,却听见一女子戏谑道:“大渊的长公主,我倒要看看你的胆识配不配得上我的皇兄。”
此人,正是南诀的六公主,谢清婉。她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傲气。
萧瑶望着她再次举起长弓,心中不禁一紧,只觉背脊一阵发凉。难道,今日她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斥住了谢清婉:“小六,休要胡闹!”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男子骑着马来。他先是恭敬地向萧瑶揖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小妹顽皮,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公主海涵。宫门已开,请公主从侧门入宫。”
萧瑶微微点头,声音清冷而平静:“多谢。”
随着銮驾继续前行,巍峨的宫墙逐渐映入眼帘。在普通百姓眼中,那是富贵与权力的象征,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然而,在萧瑶看来,那宫墙之内却不过是一座将人囚禁的牢笼,是束缚她自由的枷锁。
南诀的皇宫修建得比大渊更加奢华,金碧辉煌的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砖一瓦都透露着无尽的尊贵与奢华。
没有册封礼,萧瑶被封为恪妃,恪之一字,似乎有点好笑。她被安置在了皇宫东南角的玉华殿中。走进殿门,些许宫女们正在打扫和布置陈设。
看这殿里的陈设,想是许久未曾住过人了。
后有太监来报,说陛下晚上会来,让萧瑶准备准备。
萧瑶抬眼望去,四角的天空,和长恩殿所看到的一模一样。曾经她很厌恶乐妃搔首弄姿应和父皇的模样,今后,她也要变成后宫中依靠君恩宠爱活下去的女人吗?
宫人们挂上了红帷帐,摆上了红烛,四周一片喜气洋洋,好似新婚。南诀皇帝的后宫妃嫔不多,就一后一妃。皇后出自于宰相柳家,娴妃出自于威武大将军纪家。
这也算得上是后宫之中的喜事罢了。
夜幕降临,玉华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萧瑶孤寂的身影。她静坐于铜镜前,任由宫女们为她梳理长发,戴上繁复的头饰,穿上绣有金凤的华服。这身装扮,无疑是将她衬托得更加高贵典雅,却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束缚。
镜中的自己,容颜倾城,却难掩眼中的落寞与无奈。萧瑶深知,从踏入这宫门的一刻起,她的命运便已与这金碧辉煌的牢笼紧紧相连。她不再是那个在大渊自由奔跑、无忧无虑的长公主,而是成为了南诀后宫中的一员,一个需要用笑容和才智去争取皇帝宠爱的妃子。
时间缓缓流逝,宫门外终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来人却非南诀皇帝,而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陛下今日政务繁忙,吩咐老奴转告娘娘,舟车劳顿,早早安寝。”
这是她提早预见的事情。
夜里虽冷,却也不似大渊冬日的刺骨。躺在床上的萧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却听见殿外守夜的婢女的轻声细语。
“我们在这里侍奉她,估计永无出头之日了。”
“可不是嘛,这里是宫中最角落的地方,陛下怎样都不会到这里来的。”
“不过她也怪可怜的,孤身一人,异国他乡。”
“好妹妹,她可是含着金汤匙长大了,我们可比不了,你还可怜她。”
萧瑶听着殿外婢女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自己在这陌生的国度,这深邃的后宫中,确实是一个孤独的存在。但孤独并不等于可怜,她萧瑶,从不是任人怜悯的角色。
她轻轻起身,披上一件薄纱,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狭小的天空。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一抹坚毅。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萧瑶已起身梳妆。她换上简约而不失庄重的宫装,准备前往皇后宫中请安。这是她作为新入宫的妃子,必须履行的礼数。
皇后柳氏,端庄温婉,举止间透露出大家闺秀的风范。萧瑶行礼后,皇后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恪妃初来乍到,可还习惯?”
萧瑶回以温婉的笑容:“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切安好。”
娴妃却不屑地撇过头,嘲笑道:“昔日在幽州一战,本宫父亲以少胜多,打了晋王一个措手不及,想来大渊的可用之才不多呀。”
面对娴妃明目张胆的挑衅,萧瑶的神色并未有丝毫波动,她依然保持着那份温婉的笑容,仿佛对方的言语不过是一阵轻风,拂过便了无痕迹。
“娴妃娘娘所言极是,大渊与南诀各有千秋,人才辈出。我三皇兄一时之败,不代表大渊无将,正如南诀之胜,亦不能掩盖他国之光。战争胜负,往往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而非单一因素所能决定。”萧瑶的回答,既体现了她的智慧与涵养,又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冲突,让娴妃的嘲讽显得苍白无力。
皇后见状,眼中的光芒微微一闪,似乎对萧瑶的应对颇为赞赏。她轻咳一声,打断了娴妃欲再次开口的趋势:“好了,今日乃是姐妹相聚之时,勿要再提那些陈年旧事。恪妃初来乍到,对本宫与娴妃还不甚了解,日后相处久了,自然能体会到我们姐妹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