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寂寥的雪国
清晨一早，白石树推开旅店的窗，经过一夜的大雪后，整条街道上都充斥着银白色，昨晚还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此刻已经有不少店家正在清扫着门口的积雪。
“呼，今天是个大晴天。”
白石树吐出一口浊气，看到整个小町在阳光下活了起来，又转身看到接触到户外冷气将自己脑袋蒙起来的白石凛，这才重新把窗户关上。
“该起床了，凛。”
温泉旅店的早饭依然出自老板娘的手笔，趁着早饭的期间，老板娘也向白石树推荐了越后汤泽的一些景点。
“白石先生今天可以去滑雪场玩玩，要是晚上天气还不错的话，湖泊附近的景色应该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着，她还递上了一张当地的地图。
“你们这里没什么游客吗？”
白石树的问题让老板娘陷入了深思，带着些许怀念地回答道：“以前有很多人来这里泡温泉滑雪，热闹得很，东京来的客人能用万元钞当书签。
“但突然有那么一天后，曾经热热闹闹的街道一下子就变得冷清起来，就好像之前的游客都是梦。”
她的眼角生着皱纹，看向白石树的目光中带着求索：“白石先生，您来自东京，您告诉我，难道真像新闻里说的那样，经济泡沫破碎之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曾经的梦想，被现实击垮在地吗？”
“虽然很遗憾，但的确如此。”
白石树实事求是地回答道，从黄金年代走过的他自然清楚泡沫的破碎对社会带来的惨痛打击。
所有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再也没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是这样啊……”
老板娘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那我这间旅店，似乎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吧。上个月只来了一位客人，是一家破产的证券公司经理，他直接在温泉里泡晕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却往山里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白石树放下手中的餐盘：“如果我说，情况正在慢慢变好呢？”
“变好？”
“会好起来的。”
听到白石树如此笃定的语气，老板娘环视着周围空荡荡的座位，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前台，目光最终汇聚在白石树的身上。
突然她笑了笑：“那我就听您的建议，再坚持一会吧。”
早饭之后，白石树带着白石凛漫步在街道上。
小町上的住户对于这两个陌生的脸庞感到相当好奇，这年头居然还会有人来这里游玩吗？
哪怕有一条新干线在，越后汤泽也仿佛被世人遗忘那般，孤独地停留在群山之间。
“真是稀客呀，一看你们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客人。”
滑雪场的老板颇为感慨：“我还以为东京已经把越后汤泽给忘了呢。”
“也差不多吧。”
“你这家伙说话还挺直白，再没有客人的话我们可就快撑不下去啦！”
老板哈哈一笑，根据白石树二人的体型为两人挑选滑雪器具，又问道：“以前有滑过雪吗？”
白石树摇头：“没有，我是个初学者。”
“那我教你们怎么滑吧。”
说完他斜眼看了一眼白石树：“这一次免费！”
“那就麻烦您了。”
整个雪场内异常空旷，没有多余的游客后，本地人的滑雪热情也没有那么高昂。
一路走来，白石树的感觉就是寂静。
虽然街道上有行人，可却缺少一股生气，在东京还能勉强以人数消融这样的氛围，可在人口本就不多的越后汤泽，这种寂寥感便显得愈发强烈。
在学习滑雪这一块，白石树发现自己不如白石凛有天赋，同样的动作跟技巧，白石凛可以很快就掌握并灵活地运用起来，白石树还在考虑该如何保持自身的平衡。
“爸爸追不上我！”
凛滑出S型的轨迹，绕开白石树的身子往前滑去，两道长长的雪迹在身前的斜坡上延展，看着白石凛在前方越来越小的背影，白石树突然有种女儿长大了，即将离开自己身边的错觉。
这地方还真是让人多愁善感。
白石树从雪地里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准备跟上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惊呼声。
“树老师！！唔额！”
强大的力道将白石树撞翻在地，回过神来的时候，石井梓那张惊恐的脸正在头顶不远处。
“我是出现幻觉了么？”
白石树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石井梓的身影却变成了小泉希。
小泉希蹲下身子，往白石树的额头上放下一枚小石子：“并非幻觉。”
“树老师，小泉老师要来找你，我拉不住她，就只好跟她一块过来了。”
石井梓在旁边有些慌张地解释道：“我绝对不是偷懒才跟着来的，只是担心小泉老师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跟河田主编报备过了。”
白石树收好头上的石子，在石井梓的帮助下从雪地里爬起来，看着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两人，将鼻子上的雪花拍落：“石井老师您不用这么紧张……你们怎么找来的？”
“枫跟我说的。”
小泉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新泻县越后汤泽。
“白石老师他……约好了要去我的故乡看一看，然后写一篇文章。”
石井梓看白石树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放松地搓了搓手：“没想到距离东京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这样一片地界，如果不是跟着小泉老师过来我完全都察觉不到。不过这地方好像有些冷清，树老师打算待多久？”
“三天吧。”
“我也要留在这里玩。三天。我的最后一首诗就快要写出来了。”
小泉希说完就朝着山下滑去，脚下动作相当灵活，熟练度比起滑雪教练也丝毫不让。
石井梓尴尬地留在白石树旁边，不住地道歉：“小泉老师有些任性，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没有没有，游客多一点才好玩嘛。”
白石树并不介意，相反在她们两人出现后，白石树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稍微没那么低沉了。
远处，小泉希已经追上了白石凛，白石凛在看到小泉希的那一刻明显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摔倒在雪堆里面，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到最后竟然开始了滑雪比赛。
白石树跟石井梓坐在一起，看着滑雪场里两道灵动的身影，只来得留下一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