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7章 交个朋友
“他在说什么?”
“十个篆位?!”
“没有天宫层数?”
“真的假的?”
“……”
学子们顿时喧嚷起来,越见卿双榜第一的名头挂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究竟算是从天宫第几层出来,却没有定论。
讲师这番话瞬间激起千层浪,或惊讶或嫉妒或质疑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来,严重影响了越见卿打盹。
所以他换了个姿势。
“当然了,这位新晋篆师大人没有三个月的限制,他只是因为修行进度太快,来学宫暂时待一段时间。”
讲师继续火上浇油,那些面临去留问题的学子更加沉默了,投来的视线开始带上敌意。
越见卿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和药世杰说过十个篆位,后脚这厮竟然也知道了。
五雷上尊肯定没这么无聊,所以完美入境必然有其他方法可以辨别。
呵。
每天浪费时间在这些勾心斗角上,学宫也不怎么样。
越见卿起身就走,周围的人对他来说就像长在路边的野草,风一吹也就摇摇摆摆,眼不见心不烦。
“站住!”讲师拦在他前,皱眉道,“你哪儿去?”
玉雕似的的少年不答话,他身后小丫头冷笑道,“我以为学宫是学习之所,不曾知道是斗角之地,来错了地方,自然要回去。”
讲师闻言也不动怒,只是仔细瞧他一番,心知少年的淡然模样绝不是装出来的,与其徒费口舌,不如开门见山。
“老实说,宫主与我打过招呼要悉心教你,但我入宫三年,还没有见过你这样传说中的天才,难免技痒。这样,你我来比试一场,也不欺你刚入境,我只使一道灵篆,分出高下就停手如何?”
“请见教。”
玉雕少年抬眼看向他,无机质的眼珠仿佛笼罩一层不耐的阴云。
轰!巨大的火焰团骤然炸裂,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众人惊呼退开。
越见卿的身影像蜃光般闪烁一瞬间,灼热的力量只冲散无数灰色烟雾,甚至借助爆炸的冲击覆盖得更远。
起手果然要抢敌先机,等抽笔写篆就晚得不能再晚了。
如越见卿所料,讲师借火焰冲击遮挡视线,然后才提笔狂舞。
古老的字迹以灵气短暂凝聚空中,像十几只飞翔的赤红山雀,朝对手扑去。
越见卿也“写”出了自己的灵篆,灰雾弯弯曲曲,似烟圈般聚集成字,对手不屑于用其他篆文,他又何尝屑于动用【昆吾】?
混沌游影虚无形!
浓烈的灰雾扑向对方。
灰雾和山雀接触的瞬间竟然发出冷水如热油般激烈的噼啪声,好似火焰爆燃干柴,又如寒泉泼洒热炭。
有离得近者发出惊呼,或是头发蜷曲冒烟,或是热汽灼伤皮肤,逸散的力量侵吞飘摇的野草,大地一片焦黄。
眼看二者僵持,讲师朗声大笑,笔尖再动,“这不过是【临】篆,再叫你见识见识【兵】篆!”
暗红色的山雀陡然变成橘红色,速度翻了个倍,掀起铺天盖地的赤光残影,将灰雾逼退。
紧接着,山雀喷吐金黄光芒,它自身躯体飞快变小,金黄色火花越来越多,每一颗飞溅的火光都吞噬大片灰雾,越见卿不得不恢复原身。
炽烈的高温席卷而来,他的衣物很快变得干硬焦糊,脆弱易碎。
金黄火花的颜色迅速逼近纯白,观战的人群已经退到百丈开外,纷纷怀疑越见卿是不是已经被烧死了。
“真正的篆师根本不会让人近身,那天围攻你的,只不过被你初入【临】境给骗了,以为找点武师光明正大地围攻就能杀死你。”
熊熊烈焰中,讲师摇头道,“不,他们要是用面对强大篆师时的刺杀手段,以你的出篆速度和灵气强度,早就死了八百遍。”
用篆笔写则速度不够,以念篆的方式发挥作用,则灵气强度不够。
灰雾能和山雀抗衡,说明二者品级相当,因为越见卿境界低,所以混沌游本身品阶甚至比山雀火篆还要强。
可惜以念篆的方式不足以使出混沌游最大的力量,故而被步步逼退。
“这是【兵】篆?”被压缩到极限的灰雾里裹着两个人影。
讲师笑了一声,“兵不厌诈,这是【者】篆。”
篆师九境,这道火篆足足高了越见卿三个大境界。
“还不认输?”讲师眼神轻慢,透着不过如此的意思。
“你以为自己赢定了?”
越见卿有些吃力地护住柏草,小丫头紧闭双眼死死抱住语令,她嘴里还在说话,但皮肤鲜红,已经生出成片水泡,“我灵篆境界的确不如你,但你也不该杀她。”
从一开始,讲师就没有给过柏草离开的机会。
“一个传话奴仆罢了,你会缺这种人?倘是死了,赔你便是。”
讲师眼底闪过狠色,既然这小子不认输,那就再给他一些苦头尝尝!
金黄火花彻底变成白色,烈焰爆起,沙土炽亮几乎烧作琉璃。
【临】境篆师根本不可能在【者】篆正面攻击中活下来,但越见卿已经拜师,定然有保命手段,也就受个教训。
然而下一刻,讲师耳边传来幻觉般的声音。
“她要是死了,拿你命来赔!”
他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浑身烧焦的人。
层层叠叠的虚幻银鳞将他怀中的小丫头包裹,仿佛她才是本体,而冲出来的这个肌肉暴凸的狂徒只是一件冷酷的人间兵器!
嘭!讲师被掼进地里。
嘭嘭嘭!
一拳粉碎了他瞬念出的防御金篆,又一拳打爆了他引以为豪的护体篆器,最后一拳打爆了他脆弱的肉身。
五根苍白坚硬的指头扣进头骨,如莽荒巨兽的獠牙般衔住他性命!
“你说的刺杀,是这样吗?”
焦炭似的蛮兽将之高高拎起,无机质的眼珠没有丝毫情绪,“把我的人治好,或者死。”
一刻钟后,学子们看见暴烈的火海缓缓消散,讲师一边咳血,一边给两个人疗伤。
他光着身子,外衫披在越见卿身上,腹部似乎受了重创包着一层他自己的内衫,血水湿透布料,显得狼狈且虚弱。
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面孔鼻青脸肿,却还哆哆嗦嗦地使劲治那传话小丫头的烫伤水泡。
“……”
高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犹豫半晌才道:“先生,您要不要找人来……”
“不用!”他擦了把鼻血道,“我辜狐飞是【者】境篆师,但凡有喘息的机会就能活下来,哪有那么脆弱!”
越见卿瞥了他一眼。
后者立即正色道,“殿下功力非凡,远超寻常人等,不知有生之年能否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