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7章 南斗延命
自外务堂归来,黎卿怀揣着巨额道功。
半年前他寻个观想法还得抠抠搜搜,200道功都慢慢积攒,这一下子,身兼诸多资粮,前路豁然开朗!
也怪不得那外务堂的老道徒看的眼睛都红了,回头就要找内院观主告状,要求今后要取消那双倍道功的任务……
黎卿出得外务堂,沿着那青石台阶的,便是要往那山腰尽头最高的琼台宫阁而去。
这是一座二十三层的云天宝阁,几乎能俯视整个外院,外务堂、闻风堂、执法堂、入道堂、工务堂、传法阁……所有的堂殿正好都收揽在这座云阁的视野范围内。
然而,若是未能练气圆满,想要登顶这座云阁都得费上一番手脚。
黎卿提起真炁,沿着那环形楼阶刚刚爬上云阁,便见到已经有紫袍道人负手而立,正站在那云阁顶层的观台之前,远眺着临渊上下。
“见过院首!”
见到这紫袍道人,黎卿心头便是一紧,当即快步上前,面道了个稽首。
这是天南外院的院首,紫府级别的道人。
天南观中五院,各有一名院首兼领数量不等的院正,虽同为紫府道人,这其中亦有差距。
院正必须是紫府筑基,院首则必然是由红衣真传弟子紫府筑基!
面前这位紫袍女冠,便是在内院四位院首尚壮时,从观内诸多真传弟子中鏖战至最后的唯一胜出者,才担得外院院首之位。
“入道堂有参,你拒绝了入道堂的行动;你在执法堂的悖逆之言前不久也有人递上来了;观内不允许私渡渊河,本道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收到守山弟子的状告了……”
“黎卿!”
这紫袍院首一见到黎卿,转头便是袖手一指,将院中呈交上来的关于黎卿的道道罪状横推了过来。
黎卿望着那堆叠的诸多令状,也只是眸睑稍垂,一味的不语。
“不过,你近日来表现还不错!”
“真炁浑厚,灵光隐隐,进度挺快的。”
见黎卿只是默然,这紫袍院首倒也不再继续追压,大袖一甩转身便朝着大殿内走去,只是行走之间,倒是补上了一道认可。
黎卿再心中警然,快步跟上院首的步伐。
只见她素手一招,案首上那卷由诸多黄白玉片订制的古法玉简便飘至了她的手心。
《南斗延命经》上卷!
这是内院那几个老家伙亲自为这鬼郎-黎卿破格准备的阴神级道法!
持江南道丹书-尹氏拜帖入山修行的黎卿,自身又是带了那般特殊的命格,无形之中自然也是享受着些诸多优待。
只是这《南斗延命经》看似是古道统遗留下来的正经,实则却是更为古老的谶纬一脉,诸多法理,实在邪门,观中并无紫府道人在修行。
这玉简也并非是今法炼制的“法术种子”,而是以玉片代竹片,古法订修的玉片书简。
上百道薄如蝉翼的臻萃灵玉作片,将其中法意篆作灵文,道机隐隐,望之便不似凡物!
“两万道功!”
紫衣院首伸出两根玉指横在黎卿面前轻轻一晃,却是报出了个险些令他昏阙的数字。
多少?
黎卿面色陡然一变,不可思议地直视着这位院首。
他现在有些怀疑,这位院首是不是且先探清楚了他兜里有多少道功,再故意胡乱开价。
他先前明明都已经兑换了《南斗延命经》上卷的一小半了,也才花了个三千多道功,按他的盘算,最多再花五六千道功就能彻底拿下这上卷的延命经。
再是一门道法,不过是上卷而已,一万道功也顶天了吧?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万法院的老头儿定的价,又不是我为难你。”
这紫袍女冠双手一摊,无奈道。
这一切可都与她无关呐,只是刚好这黎卿在外院,外院的传功阁又没资格存管阴神级别的“道法”,只能让她这个院首代为保管了。
而且《南斗延命经》本就是无人修行的偏门道法,万法院的老院首这几年为此还稍稍梳理了一遍延命经,在为这卷道法作批、注解。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
似是这万法院首这般的资深老紫府,耗费如此的精力批注详解,这般待遇,有何人能享?摆个两万多道功,一点也不为过!
黎卿当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只面色青白不定,变幻了数次,最终还是忍痛让院首将那刚刚到手的两万道功划去。从而将这《南斗延命经》上卷,纳入掌中。
接过弟子命牌,黎卿便迅速地将这卷约手肘高的经简收入袖中,也再未有多言,只微微稽了个首,转身便是直接告退。
干脆至极!
这却是叫这院首更不爽了,暗道黎卿这小子真是可恶,内院的老东西也是磨人得很,一个个都理直气壮的把她当做工具人了吗?
这紫袍女冠正双手抱胸,侧在殿首宝座上暗暗恼怒时,大殿后方立时响起了道道苍劲的笑声。
“哈哈哈,你啊,多大年纪了,你还是道徒的时候吗?和未来的师弟生这般气。”
只见一尊同样是身披云纹紫袍的老者现出身形,龙须飘髯,宝冠滢边,掌心朝上托着一道羊脂玉盘,那玉盘中央正摆着一卷玉简经箓,仰头畅笑一声,却是龙行虎步般大步行来。
同为紫府道人,这老者出现的刹那,整座大殿中的虚空都似是扭曲了一瞬,那是先天一炁磅礴到了一定的程度,与虚空中天之六气囫囵交织所产生的错觉!
但无疑,这完全能彰显出这老者的强大。
内院第一院,万法院院首-白尨!
天南观中诸修公认的,唯弱于天南观主的第二号人物。更为诸多道人尊称为大院首。
“老师,你还说呢?”
“您要真看重那鬼崽子,直接收入万法院去呗!”
“何故丢在我这外院,整日里让我做这个传信人呢?”
万法院的白院首竟是这位外院院首的老师么?且看这紫袍女冠的语气,关系还极为亲近。
只是这紫袍院首却似是并不太感冒那鬼郎-黎卿的样子……
老者听到弟子的这般牢骚,却是轻笑着捋起了颔下苍须,将那《南斗延命经》中卷置放到了这案首之上后,面色陡然一唬。
“你哪来那么多话!”
“让你看顾着点人家,你倒是还不乐意起来了?”
老者一把将这混账弟子从座位上推开,直接坐上那案几正侧,将那卷《南斗延命经》摊开,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支氤氲玉髓作的符笔,直接就开始接着那未完的注脚下起心思来了。
这却是惹得那紫袍女冠更不满了,心头更是腹诽不已:
你们这群老东西不就是怕那鬼郎-黎卿修行失控,毁了你们的内院吗?可老娘这外院的弟子就不是人了啊?
也亏得祖师应下那江南道-丹书尹氏的传书,接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那黎卿身上的鬼患,可还未解决呢!
“哼哼,老师,我看啊,你不如早早把那延命经传给那家伙,让他自己回江南道算了,祖师如今大限将至,那鬼母若是再失控,你们又镇不住!”
“再是不及,观里能落得个赠经的美名,就也足够了。”
这女冠可不糊涂,相反,她比大部分的紫府道人都清醒。
鬼郎-黎卿,背后那只自江南纠缠而来、一路横推二十三州县的恐怖厉鬼。
当年可是让掀起百鬼过境,让诸州县盘踞老庙宗祠的六天故鬼都为之一净的大患啊!
好不容易给她制下去了……指望着那小家伙修成南斗延命司,反过来驾驭那只厉鬼?
别做白日梦了啊,老登!
“你……”
“混账东西,我们怎得就镇不住了?内院四方院首加上观主,怎会就镇不住了?”
白尨大院首第一道注都还没写完,立刻被这忤逆子气的符笔都要颤断了,他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这个混账弟子的冒犯。
“还有,白清烨。你这张嘴啊,能不能别整天跟个漏斗一样?”
“祖师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这是你平素置气的时候能随便往外说的?”
大院首真要被气的三尸暴跳,要不是这混账又是半个曾曾孙、又是半个弟子,他真想一掌给她呼墙上去。
“我警告你啊,祸从口出,你平素里最好说话做事有点儿分寸……”
此刻大院首却是真正给这弟子惊得急眼了,连连警告道。
“哦”
后者自也是意识到自家说错话了,再不敢出声,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捱骂。
天南祖师名讳已经未知,诸多弟子尤记得他姓尹,江南丹书尹氏的尹。
尹老祖是天南上观唯一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观中上到紫府、下至道童,无人不是瞻仰着天南祖师的事迹入道。
若说尹老祖将要坐化的消息传出去,该发生何等的大乱?便是临渊仙山倾覆都未必不可能,怎可如此把不住口风?
那外院白院首这一个不妙,可是把火引到了自家头上,生生被教训了一顿惨的……
那云台宫阁发生的事情,黎卿浑然不知。
此刻的他,已然归来宅邸之中,大殿一角,那头丹虬盘踞在侧,安静的伏在旁侧,舔舐着那道豢龙璧。
黎卿将灵灯挂起,香炉点燃,开始整理起来了近日所得。
两万余道功,都还没捂热便被划走,属实是令他稍稍有些头疼,不过上卷《南斗延命》入怀,便又是不同了。
黎卿将袖中的的两道竹简平铺在案上,一道灵竹作简,为《石中火》,这是蕴养灵火的秘法,另一道是灵玉琢简,却是的《南斗延命经》上卷。
这完整的上卷延命经中,通篇便是以那长明命火为基,行避死延生之道,其中更辅佐有三道法术。
窃寿元、削性命,此为妖星禳命咒;
掣阳炎、聚日曜,离星法,此名赤曜南明道;
最后一道便是核心神通,每先天一炁圆满之后,法力初成,每一门正宗道统,皆与弟子先习一道护身神通。
仙道渺渺,万道之基,一曰气,二曰光。练气上品,或修出罡气,或修得神光,便是几乎完全蜕离了凡俗。
续一口莽莽元气可游走青云之上,掣一道太白神光能飞掠五湖四海。
直至此时,方可称神仙中人。
故而这《南斗延命经》有两道根本神通,一曰南斗离合光,二曰天府玄元气。
练气古道,不外乎是捉拿阴阳五行,理三才,辨六气,观宇宙万气之变化,自然修得是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