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混乱的商业市场
【醉梦楼】后院。
浣衣女一如往常般蹲在地上搓洗着衣裳，不过今天的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人在院内，可眼角余光却时不时朝着后院大门的方向瞥过去。
一直瞥到第十七眼的时候，只听见一阵脚踩积雪的“吱吱”声响起，紧接着就见一道挑着担子的人影熟练迈步跨进了院内。
见到此人，浣衣女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站起身来，用衣角擦了擦手，笑着迎了上去：“路行，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今天的鱼卖得快，我就早点收摊了。”
来人正是刚刚从菜市口赶来的路行，他一边说着，他一边放下担子，然后将担子里的两条大鱼拎起递给浣衣女，道：“喏，这是今天的鱼，专门给你留了一条最大的，另外一条还是老规矩。”
“哎呀，我不是说了今天不用给我送鱼了吗！你前两天送来的鱼我都还没吃完呢？而且这么大的鱼现在可贵了，要是给你自己换成粮食，能吃好几天呢！”
浣衣女看到路行递过来的大鱼，眼中先是有些欣喜，但随后又忍不住抱怨起来。
“嗯，下次有鱼我就全部卖掉。”
路行随口应付了一句，然后又弯腰从担子里摸索起来。
“哼，你就知道唬我，昨天和前天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还不是一样。”
浣衣女明显不相信路行嘴里说的话，正小声嘀咕着，只见路行忽然站起身，又递过来一样东西：“今天收摊的时候，我见旁边摊子上这张狼皮炮制的还不错，虽然小了点，损毁的地方多了点，但若是用针线补一补，倒也能再做一件小皮袄出来，所以干脆买下来一并送你。”
如果说路行送鱼让浣衣女感到高兴的话，那他突然送张狼皮给她，就有些让浣衣女感到惶恐了。
“不行不行，这个太贵重了，这个我不能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浣衣女连连摆手道：“要不然我用这张狼皮帮你做一件皮袄也行，总之送给我的话不行。”
这一次浣衣女的态度显得相当坚决。
但这也不能怪她反应大，实在是在她的印象里，皮袄这种衣裳从来都只有那些地主老爷们才能穿，她活到现在，还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穿皮袄呢！
“我不需要，我已经有了更好的。”路行摇头道。
“更好的？”浣衣女摆手的动作一顿。
“对。”
路行点点头。
这话还真不是他在哄骗女孩，事实上，如果不是【南星号】里的东西实在不好直接拿出来送人，他压根就没必要费心思换来这张狼皮。
如今距离路行离开【醉梦楼】，搬进砖石小屋已经过去七天。
七天前。
路行做出搜集一些这个时代的信息的计划后，首先想要的地方就是菜市口。
民以食为天。
不管在哪个时代，什么季节，人终归是要吃东西的。
因此在菜市口那种地方，无论出现的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不会显得太过扎眼。
不过最开始路行是打算以一个“买家”的身份混迹在菜市口，简单打探一些附近的消息，可真当他进去之后，路行却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问题。
那就是他压根没钱。
不对。
倒也不能说是没钱，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他身上的“钱”没法花在菜市口那种地方。
在菜市口混迹了七天，现在这里给路行最大的感触，就是繁荣而又混乱。
繁荣指的是濮阳城的商业市场，虽然现在还是战国，但如今的商业已然发展到了一个相当繁荣的程度，城内不光是粮铺、布铺、油铺······这类“大型专卖店”。
同时也有类似于菜市口这般，什么商品都有得卖的小地摊“杂货市场”。
而混乱指的则是这里的度量衡体系以及货币体系。
这些天的摆摊生活，让路行发现现如今的濮阳城内，压根就没有一个统一的度量衡。
民间购买物品时的称量之法更是堪称乱七八糟。
就如同路行之前卖鱼。
可能是因为后世的习惯，所以他第一次卖鱼的时候，下意识用了“斤两”单位。
然而如今魏国的重量使用单位，却是“镒”。
1镒=20两。
1斤=16两。
而且这里的一斤与后世重量也不同，大概只有248~250克，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一半。
所以之前路行卖鱼喊出的21斤，实际上放在后世，只有不到11斤而已。
可奇妙就奇妙在这里，虽然这两个重量单位不同，但偏偏放在民间都还能用，而且对于那些时常出摊的商贩来说，用起来还都挺熟练。
不过你以为只是这样？
当然不可能。
如果光是这样，还不至于让路行感到复杂。
实际上现在民间使用的度量衡，远比这还要复杂多得多。
因为刚才说的“镒”，只是魏国的镒。
但菜市口还有一部分人习惯使用“齐镒”，也就是齐国的镒。
1镒=24两。
而这还只是同一级别的重量单位，再往下细分还有“铢”，1两约为24铢。
往上还有“钧”，钧往上还有“石”。
这些重量单位，在不同的人口中，同样有所区别。
这还只是重量单位，剩下的长度单位以及容积单位，同样乱七八糟。
除此之外。
市场中使用的货币体系，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如今市面上使用的钱币大致有刀币和布币两种。
所谓“布币”并不是说这是用布制作的钱币，而是指这种钱币最初出现的作用，是用来代替布匹进行交易的意思。
本质上。
这两种都是青铜币。
不过虽然钱币只有两种，但细分却又分为赵国布币、魏国布币、韩国布币、燕国刀币和布币······
这些钱币的价值，互相换算起来更加麻烦。
也因此，虽然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了钱币的存在，可民间人们交易货物时，却更加信赖以物易物的方法。
这几天在菜市口摆摊，路行也简单总结了一下当下人们常用货币的三个梯队。
第一梯队：粮布。
这是目前最受到民间百姓信赖的货币，粮食和布匹属于真正的硬通货，用这两种东西无论去哪里，基本都能买到货物。
第二梯队：黄金珠宝。
这是这几天路行从醉梦楼发现的，严格来说跟普通平民关系不大，算是只在上层人之间流通的货币。
第三梯队：各类钱币。
除此之外。
民间偶尔也会用油盐、菜蔬之类相互交换，但这些并不算成体系的货币，所以这里也就不多加赘述。
简而言之。
现如今虽然濮阳城内的商业市场已经算小有规模，可却依旧没有统一规范，大家进行交易的方式，暂时还使用一个相对原始粗暴的方法。
俗称：看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