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才是宋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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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听懂掌声

赵子称收下李俊,当然不是因为他有水浒集邮癖,或是无脑相信“书里面牛逼的人现实中肯定也牛逼”。

赵子称的深层想法,还是在于留下一个口子,确保自己将来不被划为“无脑站朱勔”那一派。那对于他将来谋划大业是非常不利的。

李俊只是一个最初的典型,只要李俊活了下来,加上他也算是在绿林中稍微有点微小的知名度,将来赵子称再遇到不对付的绿林豪客时,就能拿出这个样板案例来证明自己的眼光和大度,让后续的招安更加顺利。

哪怕将来遇到的那些江湖豪客,不认识李俊,那也没关系,赵子称还可以主动介绍这个案例嘛:

连李俊这种得罪过我的人,只要澄清了确属误会,而且真心悔过了,也确实有本事,愿意跟着咱奔个前程的,咱都可以弃瑕取用、唯才是举,何况其他人?

听懂掌声。

随着李俊归降,其他数十水贼自然也不在话下,纷纷缴械投降。

赵子称也不会一味用仁,也要恩威并施。

该绑起来就绑起来,该看管就看管。或是让他们先补充伤亡的人手,干点摇橹划船的体力活,到时候该走官府程序也得走。

赵子称犯不着为这些人特事特办,每个人之前的罪行也必须好好甄别,到时候适当地区别对待。否则完全搞大锅饭,好人坏人一个待遇,也不利于劝善。

这些细节工作,暂时就按下不表了。

……

赵子称刚刚收服了投降的群贼,上游的镇江府厢军水军,也终于慢吞吞赶到了战场。

眼见赵子称的船队已经搞定了一切,江面上只是漂着一些废弃的空船,带队的水军军官也有些意兴阑珊。

不用打仗是好事,可完全没捞到战果,捡人头捡便宜也没捡到,还是挺让人惋惜的。

但赵子称已经让杨志打出了应奉局的旗号,对方倒也不敢造次——之前为了低调,杨志一直没打应奉局的旗号,但现在都已经被抢过了,藏也藏不住,就暂时打起来。

这面旗帜对付贼人不好使,对付官府却是非常好使。

带队军官看到旗号,立刻礼貌地驱船过来,请示是否有什么损伤,有没有需要他们配合的。

杨志表示这儿的事情不归他管,他只是动刀子的,具体请示旁边船上那位赵大官人。

带队军官便不厌其烦,把船开到赵子称旁边,并舷而行,还亲自下绳梯来到赵子称船上问候。

“末将梁锋,忝为本州巡江指挥使,不知上差如何称呼?今日水贼之祸,没伤到上差吧?”

赵子称并未穿着官服,对方也看不出他算不算文官,所以只称他上差。

赵子称听了,却只是觉得稍稍有点悲哀。宋朝军制,五百人一营,设指挥使,十营五千人,设都指挥使。

眼前这个军官,好歹也是指挥五百人的营官了,但是遇到看不出品级的文吏,也得低三下四说话。

当然,赵子称现在的身份,容易让人误解,毕竟是应奉局的文吏,不能等闲视之。

赵子称轻咳一声:“梁指使不必多礼,我不是应奉局的人,也暂时还没官身,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这些水贼,我已经亲手料理了,不劳你们费心。”

说罢,赵子称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把不必要的内容略去。

但对方得知他是宗室,太学舍试两优即将授官,反而对他愈发尊敬了。

哪怕赵子称起步只是一个县丞,那也是厢军营指挥使必须仰视的存在。

而且一介文人,竟能谈笑间灭贼百余人,并亲自手刃数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说是儒将都不为过了吧。

而且宗室中人,居然都有这样的英雄好汉了?

梁锋有那么一刹那,脑海里想到的,居然是当年那位“一条蟠龙棍、打平四百军州”的太祖爷发迹前混江湖的事迹。

这种联想实在大逆不道,梁锋也只敢在脑海里晃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就赶快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散掉,但他面上却愈发恭敬起来:

“赵公子真是英雄了得,文武双全!要不是赵公子神勇,今日末将增援来迟,几乎惹下大祸!”

赵子称一摆手,制止了对方的讨好,只是淡淡道:“客气了,倒是有一事,要讨教一下,方才杀贼之时,敌众我寡,我为了快刀斩乱麻,乱战之中让家丁呐喊攻心,临阵倒戈者既往不咎,这才迫降了数十人。

这些俘虏,按律我可能自行处置?如若不能,交给梁指使,可能保证言而有信,兑现我的许诺?”

一旁的李俊等人,听了赵子称的掩饰,却是颇为感动,心情激荡。赵子称轻描淡写一句“号召临阵倒戈”,就把他们投降的性质给改了。

李俊原本只能算是势穷而降,经官的话遭遇会惨得多,赵子称说他们是临阵来投,就能免去相当一部分罪过。

哪怕赵子称没有官身,暂时不能收容他们全部人,但肯帮衬着说这句话,已经是大恩了。

毕竟李俊他们要是直接被梁锋堵截抓到,下场绝对会更惨,到时候他们只能选择死拼突围,能活下来几个就不好说了。

然而,作为官军的梁锋听了这话,却颇为诧异,下意识就问:“赵公子打算对这些降贼也言而有信?”

赵子称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我赵某人言而有信,自然是对谁都言而有信。”

梁锋心中一凛:“是末将失言了,既然是倒戈,自然可以赦免绝大多数前罪。不过公子还没有官身,又要押运重要的东西进京,直接收容这些俘虏,确实多有不便。

不如这样吧,公子想要收容其中几个,末将便帮你行个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些俘虏里,也要挑一些相对罪恶较重的,由末将作为俘虏带回去,也好交差做个了断。

否则这长江渡口要津、发生了如此规模的水匪案,却一点俘虏都没上报,朝廷那里也说不过去。我可以向公子保证,一定饶恕俘虏的死罪,最多对其中一些确有恶迹的,脊杖杀威,以儆效尤,绝不会让公子的许诺失信。”

梁锋的姿态还是比较低的,用商量的语气跟赵子称协调。赵子称觉得也有道理,刚才自己已经甄别过一番这些水贼俘虏了,其中一部分人过往的罪行确实不像话。

只要不斩首不流配,只是脊杖杀杀威风,也是应该的。

李俊也对这个处置心服口服,最后赵子称就把大部分带不走的俘虏,交给梁锋看管,等自己从汴京回来之后再说。

梁锋想要维护好双方的关系,全都满口答应,临了还问赵子称,有没有别的可以为他效劳的。

赵子称想了想,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慕容妍:“这位贤弟,与我也算是患难之交,我当初惹上这群水贼,就是因为那伙水贼的同党,试图陷害我和这位慕容贤弟。

今日之战,他略微受了点小伤,梁指使军中可有良医?”

梁锋立刻说:“这些都是小事,不如我分兵把花石纲船护送到北岸,二位跟我回丹徒县,我找军中良医为这位公子调治。”

赵子称:“那就不必了,为防夜长梦多,我去江北扬州再找好了。”

梁锋连忙又说:“那末将让家人请了良医,赶来江北为公子看诊。花石纲在我们地头上出了事儿,若不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实在心中不安。”

赵子称知道,对方不是尊敬他,而是惧怕朱勔。拿各种好处堵他的嘴,就是防止赵子称回去后,跟朱勔提及“镇江府的厢军水师无能,我在镇江渡江时被水贼打劫了”。

这种担忧,未免稍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这对赵子称也没坏处,他就懒得解释了。

……

当下梁锋便把自己的水军分为两队,一队回镇江府报信、汇报战况,顺便请军医。

另一队就护着杨志和赵子称,抵达北岸的扬州瓜州渡。

瓜州渡的官吏、巡检军将,跟对岸镇江府的巡江将领,也都非常熟悉了,所以一切都非常顺利。

梁锋为赵子称清空了一整座干净的邸店,供花石纲船队的众人歇脚,疗伤——今日之战,赵子称这一方,也有数十人伤亡,其中死了十几个,剩下的轻重伤不等。

赵子称刚才问对方要军医,也不仅仅是为慕容妍一个人要的,这些普通士卒、家丁也要好好治疗,这才是带兵之道。

否则不就成重色轻友了。

梁锋还鞍前马后,让人弄来酒肉、米粥,没有受伤的士卒,就喝酒吃肉庆功,舒缓疲乏。受了伤的,就先喝粥,略微吃点温补的肉食,等着军医治疗。

赵子称也累了,今日之战他精神高度紧张,用过午膳又泡了个澡,洗去血战的污血,他就和衣而卧,略微午睡了一会儿。

等他再次醒来,镇江府厢军水军又派了些人来慰问。

赵子称见对方如此郑重,也略微有些惊讶,连忙起身应酬。

“赵公子,这位乃是家父,负责扬镇巡江的都指挥使。这些军中良医,也都是末将刚刚派人从丹徒军营中找来的。”

梁锋恭恭敬敬地帮着双方介绍,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将,倒也盔甲鲜明,胡子略有花白,但形貌依然威武。

赵子称刚刚午睡醒,反应不是很快,稍稍想了一下,才记起都指挥使管十个营。

看来这家姓梁的还是将门,父亲是都指挥使管五千人,儿子是指挥使管五百人——

当然了,实际上么,以北宋末年的腐朽堕落,这里面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空饷了。实际兵数有没有三分之一的员额,都不敢说。

“原来是梁都司,失敬。”赵子称也不托大,既然对方官职挺高,他还是要给予必要的尊敬。

梁锋又对着另一旁一个跑腿的小姑娘道:“小玉,还不把请来的军医都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