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旧约

沈欢喜背着七星剑回到悦泉楼客房，已经入夜。

她自楼下买了两个肉包子啃着推开客房的门，却正看见窗边倚着个男人，一壶桂花酿配着卤翅尖，笑嘻嘻道：“你今日失约了啊。”

转而瞧见沈欢喜背着的剑，震惊地张开嘴，以致面具掉下一只角尚不自知，“难道白日夺剑的人是你？那你你你……妹妹，你戴的什么厉害面具，我怎的瞧不出来？”

沈欢喜不置一词，关了门坐将过来。

沈深索性撕了面具，讪讪地丢到一旁，他面前摊着个册子，沈欢喜一眼就瞧见了封面上的“如意妖”三个字。

如意妖仓卿惑。

三界内非仙非妖的存在，万年前逐荒之战，为了完成妖愿而诞生的“灵”。有记载提及，如意妖随身携如意册，其上录着一万只妖怪的名讳，他穿行于三界，只为寻到这些妖怪，完成他们的心愿。

仓卿惑的名讳，放到三界中的任何一界，都拥有无数拥趸者。

沈深竟也未能免俗。

沈欢喜心头存疑，“你乔装跟到此地，抢我的七星剑，不会是为了见如意妖吧。”

“唔。”沈深但笑不语，抬手斟了一盏酒，两指拈着抬到嘴边，还未沾杯，就听见沈欢喜斥道：“别想装醉糊弄我。”

沈深眸光潋滟地扫过来一阵温柔的眼风，“瞧你，怎么这么了解我。”说罢，酒杯往窗外一扬，窗口的桂花枝被酒砸地颤动两下，沈深看也未看，只是说了句浑话，“那好酒不可浪费，不如敬老朋友吧。”

沈深双手托腮，像是倒掉的酒尽数回到了他腹中，眼角眉梢都沾染着醉意，“彼此彼此了，你参加万泉大会，不也是为了见如意妖仓卿惑么。”

相传，如意妖会与每一位持七星剑的剑士会面，且大概率是在首次拔剑当日。从七星剑传给沈欢喜的一刻起，她就注定了要与仓卿惑会面。

沈深的话没错，沈欢喜参与万泉大会，就是为了拔开七星剑，与那万人向往的如意妖见一见。

何况今年已有了要相遇的征兆。

沈欢喜说不清那是预兆，还是日有所思偶得虚梦，但梦里的场景是如此清晰——悦泉楼中，一湾凉星下，丹桂飘香处，红衣人额上三花，面容看不真切，一味朝她招手。

“今次八月十五，折桂一聚。约好了，万不可忘。”

沈欢喜瞧着沈深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你真的是沈深？”

沈深耸耸肩，“我是，我怎么不是了？”他说着扯了扯脸皮，手劲不小，在嘴边掐出个红印，“这绝对不是面具。不信的话，你可用右手的尾灵来探一探。”

这话自不必他说，沈欢喜早已将缠缚的布条卸下，没有异常。

且他说出尾灵二字，也不会是旁人了。

因为这右手的尾灵，便是沈深亲手为她种下的。便是当初祝酒会，他救她时顺手取了凶兽的尾巴，种进了她的右手。自此，即便沈欢喜修行不够，尾灵也能助她避开凶猛的妖怪。

沈深笑眯眯，“打个商量呗，你见仓卿惑的时候带我一个，我就在万泉大会上保护你，保管你一举夺魁。”

沈欢喜哼一声，“什么保护我，你就是想利用我。”

“哎。”沈深手中的火苗一闪，点亮了桌前的油灯，火光映出一双毛茸茸的眼睫毛，金蝶一样上下扑闪着，“利用多难听，我是寻求合作。好妹妹，你就帮帮体弱多病的哥哥吧。见到如意妖，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心愿。”

“滚。”沈欢喜推他一把。

“哐当！”一声重物倒地声。

沈欢喜一愣，刚想吐槽沈深装柔弱，扫视了一眼屋内并无乱象，沈深指了指墙，“不是我。似乎是……隔壁住了什么人，跌倒了。”

这个时间，书生应该是回来了。沈欢喜回想起巷尾的那个身影，莫名心头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