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集市遇真调皮哕

月华如水倾泻在珍珠集市的青石板路上，蓝容提着琉璃灯笼走过鳞次栉比的货摊，贝壳串成的风铃在檐角叮咚作响。

吟哕化作巴掌大的小龙缠在她腕间，冰凉的鳞片蹭过星纹罗碎片时，突然咬住她衣袖轻扯：“娘亲看那堆灰蚌！“

三丈外的摊位上，满脸络腮胡的商人正把沾着海藻的蚌壳堆成小山。

蓝容蹲下时嗅到咸腥里混着极淡的檀香，指尖刚触到蚌壳就被商人按住：“姑娘好眼力，这可是南海鲛人泪化成的灵蚌，开一颗抵得上十斛东珠。“

“开蚌费十两金。“吟哕突然奶声奶气开口，惊得商人手一抖。

小龙张嘴吐出团冰雾，雾气裹着蚌壳浮空裂开，露出里头裹着泥沙的劣等米珠。

围观人群哄笑四散，蓝容揉着小龙脑袋轻笑：“下次装鲛人泪，记得先把檀香换成龙涎香。“

这是她们半月来戳穿的第七个骗局。

自从三日前钱老板当街砸碎蓝容试制的珍珠璎珞，那句“珠宝行当容不得黄毛丫头撒野“伴着玉屑飞溅的画面，至今仍在蓝容眼前晃动。

此刻她抚摸着星纹罗包裹的星辰图谱，忽然被斜刺里冲出的黑影撞得踉跄。

“蓝姑娘当心！“小翠慌忙扶住她，却见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攥着布袋狂奔。

蓝容腕间星纹罗突然灼热，她扬手甩出淬星砂，金线在空中织成网兜住少年。

布袋坠地散开，滚出数十颗裹着糖霜的——石头。

“仙人饶命！“少年吓得直磕头，“是钱记珠宝行的管事让我们假装卖夜明珠......“吟哕突然喷出冰雾，少年脸上斑驳的皱纹在寒气中融化，露出张四十余岁的面容。

人群顿时哗然，几个衙役闻声赶来时，蓝容早带着小龙拐进暗巷。

“小姐何必亲自查这些下作手段？“小翠心疼地替她拍打沾了糖霜的裙角。

蓝容望着巷口飘摇的“钱记“灯笼，指尖在星纹罗上摩挲出细碎星火：“他在害怕。“前日文曲金光显现的星辰图谱里，东海鲛人湾的星轨与珍珠市场的布局竟暗合五行阵眼。

更深露重时分，蓝容独坐阁楼顶层。

案头的冰蚕丝裹着星砂，在文曲金光里熔成流动的星河，突然被窗外飞来的金翅鸟打断。

鸟喙吐出的玉简刻着钱老板笔迹：“闻君欲访鲛人湾，特赠避水珠三枚。“可当蓝容解开缠着鲛绡的锦盒，里头的珍珠却渗出猩红液体。

“是赤血蚌的毒液。“吟哕尾巴扫过桌面结出冰晶，将锦盒冻成琥珀，“娘亲你看冰纹。“冻结的毒液在月光下显出海市蜃楼的幻影，竟是钱家商船在东海巡弋的路线图。

蓝容突然轻笑出声，将星纹罗碎片洒向航海图，碎金落处恰与幻影中的航线重叠。

五更梆子响时，染坊新制的星纹绸正在晨曦中流转光华。

蓝容抚过绸面上若隐若现的星图，突然听见前院传来惊呼。

小翠捧着裂成蛛网状的琉璃算盘奔来：“今早所有合作布庄突然说要改用钱记的淬星砂......“

海风穿堂而过，将航海图上的星纹罗碎片吹落在东海某处。

蓝容捡起碎片时，指尖突然触到冰晶凝结的诡异纹路——那分明是文曲金光都未能照见的，更深重的阴影。

珍珠集市的晨雾还未散尽，蓝容的翡翠阁前已挤满了要求解约的掌柜。

青玉柜台上的解约文书堆成了小山，最上方那卷洒金笺还沾着海盐——这是第七家鲛绡供应商送来的断供书。

“钱记把淬星砂价格压到三成，分明是要断我们活路。“小翠攥着算筹的手指发白，琉璃珠在乌木算盘上撞出凌乱声响。

吟哕蜷在星纹绸软垫上，尾巴尖无意识地勾着块冰晶，忽然抬头道：“娘亲的星砂和寻常淬星砂不同。“

蓝容正用文曲金光推演账目，闻言指尖微顿。

星纹罗碎片在宣纸上投下斑驳光影，映出钱家商船在东海频繁调度的轨迹。

她忽然握住吟哕的小爪子按在冰晶上：“你上回说褪鳞时存了些龙息？“

三日后，翡翠阁推出批嵌着流动星辉的璎珞。

吟哕褪下的七片逆鳞在星砂中熔成璇玑盘，但凡经此物雕琢的珍珠，表面都会浮现随月光变幻的星纹。

当第一串“冰魄星璇链“在拍卖会上拍出千两黄金时，钱记门可罗雀的柜台终于传来瓷器碎裂声。

“东家，他们在用妖术！“钱记掌柜捧着碎成齑粉的夜明珠哭诉。

钱老板抚摸着赤血蚌吐出的毒珠，阴鸷目光掠过墙上东海舆图：“让三号仓的货全部五折，再给漕帮送二十坛醉龙涎。“

降价首日，翡翠阁的客流骤减三成。

蓝容站在二楼的镂花窗边，看着对面钱记门口抢购的人群如退潮般散去，忽然轻笑道：“你瞧那些捧锦盒的，十个有八个鞋帮沾着新泥。“

吟哕趴在璇玑盘上吐冰雾玩，闻言竖起耳朵：“是码头苦力的芒鞋！“小龙爪子在星砂堆里扒拉出钱记账册的虚影，“他们在雇人假装顾客！“

月色浸染海面时，蓝容带着冰魄星璇链来到鲛人湾。

潮水漫过她缀着星纹的裙裾，突然有莹蓝光点从珊瑚丛中升起——那是被璇玑盘吸引的鲛人泪。

当第七颗泪珠落入星纹罗的刹那，海面突然掀起黑色漩涡。

“终于来了。“蓝容将星砂洒向漩涡，文曲金光在惊涛中织成星网。

漩涡里浮现出钱家商船正在盗采鲛人墓的幻象，而船头那盏避水灯，分明是她那日冻在冰晶里的赝品。

五更天，翡翠阁地窖的星砂突然发出蜂鸣。

蓝容展开急速旋转的璇玑盘，见冰晶表面浮现出钱记真正的账目——那些降价倾销的珠宝，竟全是用赤血蚌毒珠浸泡过的残次品。

“他在用毒珠透支客人福运。“蓝容攥紧星纹罗，布料上突然显现白涵留下的护身咒文。

窗外恰在此时掠过金翅鸟的残影，一枚刻着战神殿徽记的玉简落在璇玑盘上，震得冰晶叮咚作响。

海浪声突然变得急促，蓝容却将玉简轻轻推向角落。

星纹罗碎片自发拼合成东海全貌，某个被特殊标记的漩涡正与钱记商船航线完全重合。

她抚摸着开始发热的文曲印记，突然对着虚空轻笑：“原来你要的根本不是珠宝行当。“

璇玑盘在这时迸发出刺目银光，映出蓝容眼底跳动的星火。

她最后看了眼玉简上若隐若现的剑纹，将整盒星砂倾倒在航海图上。